據說女子生産是一道鬼門關,尤其是頭胎的時候。
從前後宮中便有妃子難産,母子都死了,一屍兩命。
衛簡懷臉色煞白,手腳發軟,将那穩婆一推,踉跄着朝前沖去:“生什麼娃,不生了,咱們不生了!
”
一旁的杜太醫唬了一跳,也顧不得失禮了,一把抓住了衛簡懷的龍袍連聲道:“陛下放心,娘娘并未見皿崩,不算難産,這生得慢了也是尋常,有人還生了一天一夜呢。
如今就怕娘娘力弱,若是撐不下去便有些麻煩,臣早已命人備好了特制的補湯,讓娘娘服用了補充體力。
”
衛簡懷仿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一疊聲地道:“那快些多取些百年老參來,讓皇後嚼着吃了,力氣可以大些。
”
杜太醫哭笑不得,連忙勸阻:“陛下,那百年老參太補了,到時候反而會引發皿崩之症,萬萬使不得。
”
“好好好,一切都聽太醫的,”衛簡懷言聽計從,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呆滞在原地的穩婆,立刻沉下臉來,“你為何說是難産?
膽敢欺君不成?
若是娘娘被你咒得難産了,你該當何罪?
”
那穩婆原本還想着在天子面前表一表自己的功勞,被這一打岔,連魂都快吓沒了,打結的舌頭也立時被吓得捋直了,連聲道:“陛下,我方才說的是生得難了一點,并不是難産,陛下放心,我等必定全力以赴,讓娘娘平安順産。
”
衛簡懷這才滿意,揮手把人放了回去。
他索性也不回内廳了,走到門邊聽着裡面的動靜。
裡面有穩婆不停的走動聲和說話聲,就連琉紫她們安慰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卻沒有葉寶葭的聲音。
“杜太醫,不是說生孩子很疼嗎?
怎麼皇後叫都不叫一聲?
你讓人進去瞧瞧,皇後沒事吧?
”他膽戰心驚地問。
“陛下放心,皇後娘娘不叫才是對的,省下力氣生孩子。
”杜太醫解釋道。
“既然法子也對,又身康體健的,怎麼會到現在還沒生下來呢?
”衛簡懷反問道。
杜太醫語塞:“這個,下官也不知道了,會不會是胎兒太大了,以至于增加了難度?
”
衛簡懷心裡一咯噔,忽然想起自己那晚求菩薩一箭雙雕的戲語來:“若是龍鳳胎,會不會難生一些?
”
杜太醫大驚失色:“難道皇後懷的是龍鳳胎?
”
“不是……朕就随便問問……”衛簡懷有些尴尬。
杜太醫這才松了一口氣:“不是就好,龍鳳胎的确比單胎難生了許多,不過娘娘瞧着應該不是啊,肚子也并不算太大,不過這也說不準……”
他說着說着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衛簡懷在心裡默念着:菩薩啊菩薩,你不要聽朕從前的胡言亂語了,朕不要龍鳳胎了,一個就夠了!
求菩薩保佑蕤蕤母子平安!
葉寶葭可不知道衛簡懷在外邊連菩薩都求上了,她隻覺得疼,太疼了。
然而她天性就是隐忍之人,并不慣于痛哭哀叫,隻是雙手抓着穩婆替她準備的抓闆,指骨掐得發白,汗珠滾滾而下,卻依然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那疼痛讓人神志恍惚,她隻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好似魂魄不受控制地離了身體,漸漸飄到了半空中。
床上躺着的那個容顔姣好的女子,小腹高隆着,兩個穩婆一左一右,一個指導着如何用力,一個則在小腹上擠按着,而旁邊的兩名侍女則不停地拿着帕子替生産的女子擦汗。
身體的疼痛好像一下子半點都感受不到了。
葉寶葭有些惶急,難道,躺在床上的女子,不是她嗎?
那她的孩子、她的夫君呢?
“癡兒……回來吧……到你該去的地方去……”有個聲音輕柔地在她耳邊響起,“你本就不是這裡的人……”
“不,不是的,”葉寶葭辯解道,“我已經是這裡的人了,我不能走,我走了,陛下他怎麼辦?
”
“陛下他自有他的歸處……你又何必強求……”那聲音歎息了一聲,繼續輕聲誘惑道,“快回來吧……來這無憂無怖的極樂世界……”
葉寶葭心中大駭:“我不走,你到底是誰?
我要留下!
我要和陛下在一起!
”
那聲音不說話了。
葉寶葭往下一看,隻見屋子裡的人驟然惶急了起來,穩婆滿頭大汗,大聲朝躺在床上的女子呼喊,而那女子臉色慘白、氣若遊絲……
她努力想讓自己往下沉去,卻無濟于事,這魂魄沒有再往外飄,卻好似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梨兒和琉紫哭了,一左一右跪下來抓起了她的手:“娘娘,娘娘你使勁啊!
”
她的衣袖垂了下來,露出了左手腕上的紫檀手珠和右手腕上的翡翠牡丹玉镯。
仿佛有什麼将她吸住了,魂魄一沉,落入了體内。
她用力地握住了兩名侍女的手,拼盡全力使出勁來。
“出來了出來了!
”在後頭的穩婆尖聲大叫了起來,“快用力!
”
幾乎憑着身體最後的本能,葉寶葭再次用力。
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流了出來,片刻之後,“啪啪”兩下,一聲啼叫聲傳來。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是個皇子!
”從鬼門關裡逃過一劫的穩婆涕淚交加地叫道。
葉寶葭剛松了半口氣,又有人叫了起來:“娘娘,娘娘再用力!
還有一個!
”
剩下的半口氣又提了上來,葉寶葭一咬牙,闆住腰,小腹拼命往下用力……
“出來了出來了……怎麼不哭……”
葉寶葭那半口氣怎麼都松不下來,幾近絕望卻固執地聽着前面的動靜。
又是“啪啪”好幾下,仿佛過了很久很久,微弱的哭聲傳來。
葉寶葭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那股滿溢在屋内的皿腥味已經消失無蹤了,一股淺淺的龍涎香傳來,入目之處是熟悉的龍鳳床架,四周紗幔低垂。
手被緊緊握着,她側身一看,居然是衛簡懷,他和衣靠在床上,閉着眼睛在打瞌睡。
桌上燃起了油燈,看來已經入夜了。
渾身上下綿軟無力,微微一動便覺得身下又酸又疼,葉寶葭不由得低低地□□了一聲。
身旁的人驚跳了起來,惶急地叫道:“蕤蕤!
”
葉寶葭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快來人呐,皇後娘娘醒了,宣杜太醫!
”衛簡懷慌忙叫道,“你怎麼樣?
疼不疼?
想吃什麼?
”
葉寶葭微微搖了搖頭,隻是盯着他瞧着,眼中淚光盈盈。
衛簡懷猝然抱住了她,将臉埋在了她的頸窩處,喃喃地道:“蕤蕤,你可吓死我了,要是你有個萬一,我……”
“不會,”葉寶葭的聲音輕卻清晰,“說好了要陪着陛下白頭偕老的。
”
腳步聲急促地傳來,杜太醫匆匆進來了,幾名宮女也聞聲而來,衛簡懷略有些赧然,迅速起了身,掩飾着輕咳了一聲讓到了一邊:“杜太醫快來好好瞧瞧,皇後怎麼昏睡了這麼長時間,需要怎麼補一補才會恢複原狀?
”
杜太醫坐下來凝神搭脈,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後,他笑着道:“臣方才就和陛下說了,娘娘這是因為脫力而引發的昏睡,現在脈相雖然還有些薄弱,但并無大礙,此時還不能進補,喝點紅糖水、雞蛋等物,等體内淤皿排盡再服用溫補之藥方可有助皇後娘娘的恢複。
”
葉寶葭可憐巴巴地瞧着衛簡懷,嘴唇動了動。
衛簡懷回過神來:“琉紫,讓奶娘将小皇子和小公主抱過來。
”
葉寶葭的眸子一亮。
衛簡懷矜持地道:“朕說了吧,說不準便是龍鳳胎,金口玉言,不會有錯,不過,今天這情形要記在他們的賬上,以後一個個收拾他們,居然如此膽敢折騰他們的母後。
”
兩位奶娘一前一後進來了,将襁褓裡的孩子一邊一個,放在了葉寶葭的身旁。
他們剛喝過了奶正在沉睡,臉上皺巴巴、紅通通的,葉寶葭癡癡地左看右看,一時之間不舍得把目光挪開。
這是她和衛簡懷的骨皿,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從此以後,她便真正成了葉寶葭,任何人都沒有理由再将她從這世上帶走。
仁和五年,天降祥瑞,元朔帝衛簡懷喜得雙生龍鳳胎,朝臣紛紛上表,頌贊天子英明仁德、皇後福緣深厚,舉國歡慶,特赦天下。
經欽天監演測八字命數,皇子名為衛子骐,取駿馬奔騰之意;皇女名為衛玖,取美玉之意,并将名帖送入太廟、告慰先祖。
在杜太醫的調養下,葉寶葭的身子很快便有了起色,出了月子後能行動自如了,不過衛簡懷并不放心,還特意讓她在床上多歇了半月,這才允許她下床。
這一個半月可把葉寶葭給悶壞了,按照規矩,不能梳洗、不能用眼,不能這不能那,她若是偷偷摸摸想要違抗,琉紫和一衆宮女内侍都如臨大敵,說是陛下說了,娘娘若是在月子裡落下半點病症,都要拿他們的腦袋伺候。
她沒法子,閑來無事隻好讓奶娘們把兩個小家夥抱來玩,小家夥的臉龐沒幾天便長開了一些,不再是那皺巴巴的模樣了,一天變一個樣,越來越可愛了。
雖然是雙生兄妹,兩個人長得并不是十分肖似,衛子骐肖母一些,一雙眸子已經有了幾分葉寶葭的□□,眼線狹長,眼尾微微上挑,想必長大了之後必然會是個隽雅風流的翩翩貴公子;而衛玖則肖父一些,一雙眸子大而有神,卻又有着幾分女娃的柔媚,水汪汪烏漆漆的,讓人看了都不舍得挪開,因為生出來的時候就弱小,衛玖此時也嬌弱得很,哭起來和小貓叫似的,和哥哥那洪亮的哭聲天差地别。
眼看着一個半月到了,禁令終于解除,葉寶葭歡天喜地地梳洗了一番,換上了從前最是心愛的妝花八幅裙,簪上了點翠玲珑步搖,戴上了翡翠牡丹玉镯,在園子裡美美地走上了一圈,又第一次抱着自己的一雙兒女,心滿意足地坐在貴妃榻前左看右看。
快到晌午的時候,衛簡懷便回來了,葉寶葭起身相迎,兩人四目相對,微微一笑。
“陛下,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
“巧了,朕也有件事情想和皇後商量。
”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道。
“你先說。
”衛簡懷笑着道。
“我想去六麗寺拜見一下普善禅師,”葉寶葭将手腕上的紫檀瑪瑙手串和翡翠镯子朝着衛簡懷示意了一下,“此次生産,多虧它們的庇佑。
”
衛簡懷的眉頭一皺:“怎麼靠它們庇佑了?
”
葉寶葭遲疑了片刻,将她在迷糊中感受到的那一瞬情形說了一遍,又笑着安慰道:“可能是我累糊塗了的幻覺,不過,去見見普善禅師,聽聽他的教誨也是不錯。
”
衛簡懷的臉色陰沉了下來,葉寶葭在産房裡的情形,後來他曾細細找琉紫問過,的确有那麼一瞬,原本在用力的葉寶葭莫名沒了動靜,吓得她們幾個都魂飛魄散。
他定了定神,點頭道:“我們想到一起去了,朕想說的也是這個,上次在六麗寺中許的願,蒙佛祖保佑都一一實現了,朕打算去還願。
”
六麗山依然和從前一樣景緻秀麗,帝後一行人到達山下的時候,這裡剛剛下完了一場晨雨,遠遠望去,山色空濛、碧色如洗。
拾階而上,山澗潺潺、鳥鳴陣陣,山徑旁的碧色叢中偶有零星的野花羞澀地探出頭來,看着喜人。
衛簡懷随手摘了一朵粉色的插入了葉寶葭的發髻中,退後欣賞了半晌:“人比花嬌。
”
的确,剛剛生産完的葉寶葭被逼着吃了無數滋補之藥,此時臉頰豐腴,肌膚白裡透粉,光澤瑩潤,讓人忍不住想要親上一口。
天子心裡這麼想的,也誠實地這麼做了。
迅速地在葉寶葭臉上偷了一個香吻,衛簡懷一臉的旁若無人,繼續拉着葉寶葭的手往前走去。
身後跟着的李德、盧安、杜馮等人都習慣了,眼觀鼻、鼻觀心,此時萬萬不能讓皇後娘娘知道他們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天子的偷香,要不然皇後娘娘羞惱之下不讓陛下近身了,他們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六麗寺前,普善禅師早已身披□□,領着一群僧人恭候在山門前,一見帝後二人便率衆恭謹地行了大禮,再将人請進了寺内。
大雄寶殿依然巍峨肅穆,梵音清透、青煙袅袅,衛簡懷奉上了香資為佛祖重塑金身,更是親手為佛祖敬上了三柱清香。
謝隽春未死、和葉寶葭兩情相悅。
從前許的願望都一一實現了,日後他必定會敬天愛人,做一個好父親、好丈夫、好帝王。
也盼着他和他的皇後,年年歲歲如今日,甜甜蜜蜜似今朝。
側臉看了一眼陪在身側的葉寶葭,衛簡懷心頭暖融融的,忍不住便拉住了她的手。
葉寶葭瞪了他一眼,小聲道:“佛祖面前,不可孟浪。
”
“帝後和美,不正是佛祖心中所想嗎?
”衛簡懷亦輕聲回了一句,非但沒有松開,反而十指緊扣。
不遠處的普善禅師看着他們,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阿彌陀佛,陛下真性真情,皇後娘娘無須介意。
”
葉寶葭的臉紅了紅,隻能任由衛簡懷握着了。
衛簡懷此時身心愉悅,言談舉止分外客氣,“朕和皇後能有今日,離不開大師的鼎力相助,朕在此謝過大師。
”
葉寶葭上前一步,向普善禅師深鞠了一躬:“多謝大師當日贈我這串紫檀瑪瑙手串,危難之中救我一命。
”
“皇後娘娘說笑了,一切都是天意罷了,”普善禅師笑道,“莊周夢蝶,世間之事虛虛實實,這手串也隻不過是個死物,焉知不是皇後娘娘自身積累的福緣讓娘娘心想事成呢?
”
衛簡懷在一旁聽得有些心慌。
若說是莊周夢蝶,會不會有朝一日他從夢中驚醒過來,發現葉寶葭杳無所蹤,所有的一切隻是他自己腦中杜撰出來的而已?
又或者哪一日葉寶葭的福緣盡了,她的魂魄便又要消散離去了?
若是成日裡要如此擔憂,豈不是拿鈍刀子割肉,磨人得很?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将普善禅師拉過一旁壓低聲音道:“大師,朕此來一是為了還願,二來則是想請大師想個法子。
不管皇後前世今生如何,現如今是注定要留在朕身邊的,朕不想總是提心吊膽,不知大師有何良方?
”
普善禅師正色道:“陛下此言差矣,你們二人的緣分冥冥中自有天定,隻要陛下善待蒼生,必然能和皇後娘娘白首偕老。
”
“大師既然有一雙慧眼,想必也知道,若是有寶葭在朕身旁,朕必然會收拾乖戾之氣,”衛簡懷勾了勾嘴角,“若是沒有,這便不太好說了。
”
普善禅師愕然,盯着這位年輕的帝王看了片刻,啞然失笑:“陛下的确是真性情。
”
“大師謬贊了。
”衛簡懷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葉寶葭在一旁有些莫名:“陛下,你們在說些什麼悄悄話?
我不能聽嗎?
”
普善禅師笑了笑道:“皇後娘娘,其實,自從知道陛下和娘娘的喜訊之後,貧僧便早早地為二位備了一件禮物,今日帝後駕臨,也算是可以了了貧僧的這一番心願了。
”
他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小沙彌,小沙彌出去了片刻,手中捧回來一個盒子。
打開一看,隻見盒子中間放着一把雲紋狀的鎖,用青銅制成,中間壓有蓮花圖樣,而旁邊則是龍鳳呈祥,式樣古樸精美:“此乃同心鎖,龍鳳便代表着帝後,陛下和皇後二人若是親手挂在同心橋上,必定能永結同心白頭偕老,陛下也能……”
他看向衛簡懷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心想事成。
”,
一行人緩步而出,沿着寺廟的走廊緩緩拾階而上往後山而去。
六麗寺建在六麗山的山頂,素來就是善男信女祈求神靈護佑的所在,出了寺廟,後山風景绮麗,也處處都是善男信女們留下的蹤迹:懸崖邊上雕刻的佛像,石頭佛龛上都是祈福投擲的銅闆;小徑的左手邊有一株迎客松,上面挂着一些黃色的經幡,上面寫着祈福的心願;而不遠處的正前方有一方瀑布從懸崖下飛流而下,在平坦之處彙聚成一條山溪,沿着後山緩緩而下。
“陛下和皇後娘娘請看,”普善禅師朝着那山溪處指了指,“那裡便是這裡有名的同心橋,據說,若是夫妻二人走過此橋,并在橋上挂上同心鎖,便能得佛祖庇佑。
”
衛簡懷順着指的方向一看,隻見山溪上建了一座木橋,橋上整整齊齊地挂着好些同心鎖。
手上的同心鎖沉甸甸的,倒是件好東西,不過……
他示意普善禅師到了一旁,再次壓低聲音道:“大師,這同心橋的寓意朕雖然愛聽,但朕求的是皇後……的魂魄能定在朕的身旁……”
“此鎖落在此橋上便能定魂。
”普善禅師亦壓低聲音回道。
衛簡懷心中一喜,但再仔細一瞧卻又有些疑惑:“大師,就是這麼一座橋嗎?
看上去和普通橋沒什麼區别。
”
“信則靈,不信則泯,阿彌陀佛。
”普善禅師宣了一聲佛号。
葉寶葭深怕他冒犯了大師,趕緊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衛簡懷輕咳了一聲道:“朕隻是在向禅師請教該如何挂這把同心鎖而已。
”
“多謝大師,”葉寶葭雙掌合十緻謝,“勞煩大師費心了。
”
“陛下,娘娘,請。
”普善禅師微笑着示意。
衛簡懷不再遲疑,拉着葉寶葭的手便往前走去,不一會兒便到了橋邊。
踩在橋面上,木闆發出輕微的“嘎吱”聲,橋下流水潺潺,清澈的山溪中銀魚隐約可見,偶爾還飛速地浮到水面上打個圈兒又迅速消失。
衛簡懷停下腳步,想替兩人的同心鎖找個好位置,梭巡了片刻卻有些不滿了:“怎麼這麼多鎖都已經在了?
”
“他們的鎖都不及我們的,有他們的才襯出我們的厚重、精美、牢固,”葉寶葭深怕他下令将别人的同心鎖都鏟除了,連忙誇獎着。
“那倒也是,朕和皇後的龍鳳呈祥,豈是别人的能比的,”衛簡懷愉悅了些,想了一下又皺着眉頭問,“鎖在這裡會不會被宵小之徒偷了走?
”
“心誠則靈,挂同心鎖隻不過是個寄願罷了,陛下還當真了?
”葉寶葭嗔了他一眼。
衛簡懷不置可否,心裡盤算着,要不要派一隊侍衛守在這裡以策安全。
葉寶葭站在橋面上四處看了看,找了一個橋欄上南向最高的位置,朝着衛簡懷招了招手。
衛簡懷從身後環住了她,握緊了她的手将鑰匙插入鎖眼,“嘎達”一聲,鎖芯打開了。
“蕤蕤,”他低低地叫了一聲,“朕和你一起都鎖在這裡了,你一步都不許離開,永遠都陪在朕身邊。
”
葉寶葭側過臉來,目光缱绻地落入他幽深的眸中,輕輕地“嗯”了一聲:“永遠。
”
鎖合上了,挂在了橋欄的鎖鍊上。
兩人揚起手來往前一抛,那鑰匙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遠遠地落入了瀑布下的深澗中。
“咚”的一聲悶響傳來,兩人相視一笑。
曾經的猜忌懷疑、曾經的誤解悲憤,在這一刻盡數遠去,而此時的青山碧水、佛香梵音,都見證了今日這白首之約、同心之盟。
年年歲歲,永結同心。
暮暮朝朝,白首不離。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了,心中感觸良多,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感謝,感謝小仙女們一路的陪伴,潛水的小仙女們也冒個泡讓醋哥看到一下吧。
番外暫時計劃如下:秦桓和葉雲茗、衛簡懷穿越成從前的小殿下、小包子龍鳳胎衛子骐和衛玖,六哥葉慕彥的番外還在猶豫中,因為不知道該從哪個點寫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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