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伯不理他,隻是莞爾一笑,将針管與藥水收了起來,然後拿個木椅,慢慢坐在了床頭,而此時,他那副曆經滄桑的臉龐之上,竟不知何時多了幾分疑惑之色。
沉默了片刻,仁伯這才遲遲開口道:“戰力超絕的武神,隻要想上學,相信世界上任何一所貴族武力學校都會争相恐後的收其入校,不過我倒有一事不明,武神哪也不去,偏偏選擇了默默無聞的平奇高校就讀,這是為什麼呢?
”
楚凡扣扣鼻子撓撓頭,不時的與仁伯對視一眼,好像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内,顯然,他在極力回避着。
“咳咳。
”仁伯尴尬的咳嗽兩聲,亦是感覺自己在自言自語,不過為了弄明白心中疑問,他也不示弱,當即站起身來,拉開布簾,張口就沖外面喊道:“鼎鼎大名的武……”
一個“神”字還未及脫口,楚凡快速從床上蹦了下來,擋在了仁伯身前,噓聲道:“行行,我承認,我是武神,不過您也不是省油的燈,我的身份要是曝光,您也别指望繼續隐瞞自己。
”
話到此處,楚凡頓了頓,悄悄往外面瞄了一眼,又正過容來,對仁伯道:“不如這樣好了,咱們做個交易。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而我想知道的,你也要如實的告訴我。
怎麼樣?
”
仁伯笑了笑,點頭默許了下來。
接下來,楚凡便坦然了自己的身份,随後将自己為什麼要來平奇高校就讀,又為什麼要隐瞞身份,通通告知給了仁伯聽。
但事實上,楚凡也沒有什麼好好隐瞞的,他之所以來平奇高校就讀,那是因為這裡的學費超便宜,之後就是想混個畢業證,以便将來能有一份好的工作。
可仁伯聽後,卻是表現的很不滿意,好像楚凡還沒有說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當下問道:“你為什麼要把舒心按摩院夷為平地呢?
你這麼做,就不怕武力戰警在全世界通緝你?
”
楚凡露出一絲苦笑,好似武力戰警對他來說,根本不以為懼。
緊跟着,他又把母親慘遭虐打的事情告知給了仁伯聽……
聽到這裡,仁伯也沒有追問下去的必要了,想來不論是誰,自己的母親慘遭虐打,任誰也不會就此作罷。
tqR1
這時候,楚凡反問道:“好了,現在你知道了我的事情,那麼你的事情,也該讓我了解一下了吧?
”
仁伯深歎一息,沉聲道:“現在負責調查你的武力戰警,也就是那個法倫,她是我的學生。
”
“學生?
”楚凡暗下思索一番,恍然道:“原來你是武力戰警?
難怪你能識破我呢!
可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裡做醫生呢?
”
仁伯臉上喜憂不定,待沉默了片刻,隻聽他深歎一口氣,委婉道:“人哪,往往有些東西不可兼得,如果你選擇了一件認為是對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那麼你就要放棄另一樣同樣重要的東西。
”
楚凡埋頭思索了一會兒,但終究難悟其中之一,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的戰力根本不在我之下,隻要你想,你還有什麼東西得不到的?
”
仁伯并未馬上回答楚凡的問題,而是托着年邁的身體慢慢站起身來,掀開布簾,背對着楚凡道:“我年輕時和你一樣,都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隻是,你喜歡的是一個千金大小姐。
我喜歡的……卻是一個賊!
自古兵賊不兩立,我既然選擇了她,那麼我就要放棄我的事業。
孩子,你懂了嗎?
”
“賊?
”楚凡一時好奇,正欲追問下去,不想仁伯已經将歐陽晴等人喚進了屋内。
一進屋裡,歐陽晴便急忙去到了楚凡身邊,疊聲問道:“你沒事吧?
頭還暈不暈了?
有沒有覺得哪裡難受?
”
還沒等楚凡開口,歐陽晴又去到了仁伯跟前,急問道:“仁伯,楚凡有沒有事?
還有他體中的毒,會不會再複發?
”
“放心吧,剛才我已經給他打了一針狂犬疫苗,他現在應該沒大礙了。
還有啊,你以後可一定要好好的對待這個小男朋友,可不許欺負他啊,萬一把他給欺負跑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說完,仁伯沖楚凡微微一笑,便走了出去。
歐陽晴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時的搖頭晃腦,喃喃道:“狂犬疫苗?
原來這東西能解除鐵蓮花的劇毒呀!
”
醫務室外,鐘博讓師生們都散了去,叫他們各自回教室中上課。
整間學校之中,又恢複了往日的安靜。
之後曹吉利便推着鐘博來到了醫務室中,卻見歐陽晴正小鳥依人的躺在楚凡的懷裡,許是怕楚凡再暈過去,所以歐陽晴隻是靜靜的依在他的懷裡,享受着他懷抱的溫暖,并沒有多言。
曹吉利可不管那麼多,見到楚凡的那一霎,他開口就問:“喂,小子,你剛才到底和沈丁說了什麼?
他怎麼會這麼聽你的話,說走就走,還誠心誠意的承認過往的錯誤,給鐘校長鞠躬道歉?
”
經他這麼一問,歐陽晴也随之扭頭看向了楚凡,目光之中,滿是好奇。
楚凡看看歐陽晴那充滿期待的摸樣,又瞅瞅曹吉利那張黝黑的臉龐,而當他将目光投向輪椅上的鐘博時,卻透過那厚實的鏡片隐隐看見,鐘博原本一雙渾濁眼眸竟是明亮了起來,似乎同樣期待着自己的回答。
可楚凡一時還沒想好,當下實在不知該怎麼說,總不能告訴他們,自己是利用武神的身份讓沈丁知難而退的吧?
“還是繼續裝暈吧。
”如此想着,楚凡兩眼微微一眯,開始要死不活的輕吟起來:“哎呀,頭好暈,我想睡……”
不想他一個“覺”字還沒及脫口,曹吉利臉上一沉,用力握了握緊繃的雙拳,那一陣骨骼的脆響,立即讓楚凡不自覺的打起了精神,生怕他那硬邦邦的拳頭會砸在自己的腦袋上,要知道對楚凡來說,那真的很疼!
“哎呀曹主任,您看楚凡都傷成這樣了,您就讓先他休息一下吧。
”
歐陽晴為楚凡求情道,可曹吉利并不買她的帳,隻見他濃眉一蹙,目中寒光四射,緩步去到床前,俯身盯向楚凡那張紅腫的臉龐,并以那威脅的口氣道:“你頭很暈嗎?
很想睡覺嗎?
要不要本主任幫幫你?
”說完他又豎起砂鍋大的拳頭,在楚凡面前晃來晃去,不知會不會突然一拳砸下去。
楚凡的眼球随着曹吉利的拳頭來回擺動,不經意的點點頭,但很快的又搖搖頭,額頭之上,一滴冷汗緩緩滑落,顯是被曹吉利的拳頭所鎮住了。
思索片刻,楚凡也隻好謊道:“我剛才隻不過是和那個沈校長講道理,我和他說,咱們學校既沒名氣又沒實力,他老是這麼三番兩次的來挑戰,會有辱劍南高校的名聲,到時候要是傳了出去,丢面子的隻能是他自己,因為咱們學校都是一些殘花敗柳……噢不是,都是一些殘兵敗将,根本不值得大動幹戈。
”
說到這裡,楚凡頓了頓,沉吟稍許,又繼續扯道:“我還對他說,咱們鐘校長這輩子沒有服過誰,唯一佩服的就隻有你,鐘校長不但不怪你把他打成了殘廢,他還經常說自己技不如人,敗在你的手上,也算是心服口服。
”
“我就和那個沈校長說了這些,哪想他真的被我給感動了,結果就帶人回去了。
”
楚凡說完,便向三人看了一眼,卻赫然發現,身前三人的眼神之中,竟是不約而同的對自己産生了鄙視,尤其是歐陽晴,從她那兇惡的眼神和冷冷的面色來看,她恨不得把楚凡給吃了。
面對三人恐怖的眼神和冷然的态度,楚凡一時冷汗直流,但又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于是嘿嘿一笑,剛想開口,不料就在這時,隻聽“砰”一聲悶響,他話未及說,倒是霍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然後就見他雙手抱頭,不住地在床上翻來滾去,眼角之上,隐隐有些淚光在閃爍。
反觀曹吉利,隻見他将那碩大的拳頭擡到嘴邊,随即輕輕一吹,就像在吹一支剛剛發射完畢、還在冒着硝煙的槍管一般。
然而通過他這一标志性的舉動不難得知,楚凡的腦袋上,顯然又剛剛挨了他一記重拳。
待一番痛苦的呻吟過後,楚凡倏溜一下蹦得老高,一邊雙手捂着本來就不成人樣的腦袋,一邊搖搖欲墜的站在床上,沖曹吉利大聲怒問:“你幹嘛又打我?
我做錯了什麼?
”
曹吉利抱臂兇前,一臉的不屑,也不理他,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說會回答他的問題。
見曹吉利對自己産生了根本性的蔑視,楚凡更是氣得嘴歪眼斜,怒不可歇,原本紅腫凸脹、沒有人樣的臉上,此刻更是紅了幾分,乍一看,簡直就是猴子屁股,情狀倒是滑稽邋遢,相信是人見了他一面,都會情不自禁的鄙視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