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很厲害!
”趙興華擺了擺手,示意考生們安靜,笑着對肖遙道。
“謝謝老師誇獎。
”肖遙矜持的笑了笑。
“先不說你的過目不忘,反正我感覺好像已經不止一千字了。
”趙興華非常感興趣的問肖遙道,“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你這種一心多用的本事是生來就有的嗎?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這種能力的?
還是說你是通過什麼特殊的方法鍛煉出來的?
”
相對于肖遙那恐怖的記憶力,趙興華對肖遙這種真正意義上的分心多用顯得更感興趣。
看劇本、背台詞的确是每個演員都繞不開的一件事情,但是這方面的能力再優秀,也不能就此斷定你一定可以成為一位優秀的好演員了。
而且這種事情,就算你天賦資質差一些,也是可以解決的,無非就是比别人多花上一些時間罷了。
而這種分心多用就不一樣了,這種天賦和能力對于一個演員來說才是更為難得的。
申戲的表演系和燕電一樣,主要也是教斯坦尼體系的方法派。
也就是所,他們也是教學生如何完全融入到角色中去,将演員和角色融合成一個人。
可是凡事也都講究一個度的掌握,在表演學裡,這就涉及到演員的第一自我和第二自我了。
第一自我是本我,是自然人的生命形态。
第二自我是理性的“我”,是意識形态,是在成長過程中形成的自我理性認識,是承載了各種文化、思想、意識形态的載體。
而對于演員的表演來說,第一自我就是原本的自己,第二自我自然就是所扮演角色的那個“自我”,由角色的思想、精神、靈魂所形成的自我。
在表演中,演員追求的就是第一自我和第二自我的重合,将自己變成那個想要演的角色,以角色的那個“自我”的狀态去進行表演。
在那一刻“我”就已經不再是演員本人,而是活生生的那個角色。
這也就是所謂的“入戲”了。
可如果一個演員入戲太深,又有可能會出現“戲過了”或者是難以從角色中抽離的現象出現。
當初孫之皓第一次找肖遙演話劇時,也曾經談到過這方面的問題。
當時一方面是孫之皓相信肖思齊再婚之後肖遙入戲的程度不至于太深,另外一個方面就是孫之皓本人一直陪在肖遙的身邊,随時監督把控着肖遙的表演。
甚至是肖遙第一次拍電視劇演“承影”時,也與這個問題有些關聯。
當肖遙在拍戲之外也一直處在“承影”的角色狀态時,其實也是一種“入戲太深”的表現。
隻是那時候他還算是個孩子,“承影”這個角色本身也并不招人讨厭,所以大家對他的狀态比較包容,沒有強行要求他抽離角色,打斷他的角色體驗。
可如果每部戲每個角色肖遙都是這麼去演的話,恐怕也沒有幾個劇組能夠受得了他。
最為理想的狀态,是一個演員在感性的體驗入戲時,同時還能理性的監督自己的表演,把握和拿捏着自己表演的程度,這也就是要求要分心二用了。
不過這隻是一種理論上的理想狀态,現實生活中即便是那些特别厲害的影帝影後級演員,也沒見誰真的可以把心分成感性和理性兩塊分開運用,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大概也隻有精神分裂的病人了吧?
所以當趙興華見識到肖遙這真正意義上的“一心三用”時,這位老爺子的心裡是異常的激動和興奮。
在他的心裡,肖遙絕對是在表演上有着罕見的優勢和天賦。
他在肖遙的身上,也看到了将那種純理論的理想化狀态付諸于實踐的可能。
因此老爺子連肖遙的書法都顧不上看,首先關心起肖遙這種“分心多用”的技能到底是天生的,還是通過某些方法可以鍛煉出來的。
“算是先天後天都有吧,”肖遙道,“不謙虛的說,我的腦子确實比一般人要好一些,從小記性就特别好,學東西也快,但是卻比較難以長時間的保持專注。
我在小學的時候,雖然學習成績不錯,但是經常上課放空走神,也因此被老師罵過。
後來到了初中的時候,我自己提前把語文和外語兩門需要背誦的東西都背下來了,等到學校早讀課的時候,我就偷偷在課堂上自學韓語。
為了不影響别的同學,同時不被老師發現,我把韓語的教材夾在豎起的英語書和語文書裡,試着嘴裡讀英語,眼睛看的卻是韓語教材。
可能我的腦子的确是比較好吧,結果發現我竟然真的用這種方法把韓語給學進去了,那算是我最初發現自己可以一心二用的時候吧。
“我靠,這樣都行!
”現場的考生們估計不少都有過在課堂上幹其他事的經曆,可是像肖遙這種一邊讀英語課文的同時還能一邊看韓語,那可是聞所未聞,甚至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後來我就有意的加強了這方面的鍛煉。
”肖遙接着道,“我會玩樂器,而且會的還不算少,所以我就先在樂器演奏上進行練習和嘗試,試着将彈吉他和吹口琴同時進行,後來又加上了用腳來敲鼓。
《好聲音》上盲選時的那場表演,我就是這麼練出來的。
再後來,我覺得同時演奏三樣樂器其實還是演奏的同一首曲子,沒有什麼大的節奏變化,算不上真正的“一心多用”,就又開始嘗試同時做不同的事情,像是今天的這種背誦、書法和演奏同時進行,也是我最近才練出來的。
”
“也就是說,你是因為天生有個異于常人的好腦子,再加上後天的練習,才練出這種本事的?
”趙興華道。
“是的。
”肖遙點頭。
“那你覺得這兩方面的因素,哪個更重要一些?
”趙興華接着問道。
“應該都挺重要吧,”肖遙道,“不過如果非要說哪個因素更重要的話,我想借用愛迪生的一句話:天才,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這不是中小學教室外面走廊上挂着的名人名言嗎?
”不少考生在心裡笑道。
“也就是說後天努力更重要?
”趙興華笑道。
“不,”肖遙搖頭,“我聽說這句話後面還有半句,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
我知道這句話被貼在很多學校的走廊上,但是從來卻隻有前半句,沒有後半句。
其實我也不知道愛迪生到底有沒有說過後半句話,但是我個人比較認同後半句。
”
“就拿我自己來說吧,”肖遙指着桌上的那張宣紙道,“我三歲多就開始學書法,八歲多才開始學攝影,學習和練習書法的時間可比攝影要長得多了,但是現在我的攝影作品都已經上過不少專業的攝影雜志了,可我的書法,仍然隻有形沒有神,隻能算是還看得過去。
要說什麼書法雜志會刊登我的書法作品,我自己都不信。
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我在書法上的天賦不如攝影,因此我覺得還是天賦更重要一些。
”
“你還會攝影?
”趙興華瞪了瞪眼睛。
做為一個在學校裡專注于理論教學的學者,趙興華對于肖遙這個星二代的了解顯然并不全面。
“是的,”肖遙點頭道,“我是作品登上法國《城市圖片》和美國《世界地理》最年輕的攝影師。
”既然是才藝展示,肖遙也不介意更多的介紹自己的才藝。
不方便現場表演,那就用說的好了。
“我靠,這家夥是不是人啊?
”考生中對肖遙了解不夠全面的也大有人在。
“知道我們為什麼一直叫他妖孽了吧?
”林啟三笑着對妮娜道,“我曾經還沾着他這位攝影師的光,去過伊娃秀的現場。
”
趙興華老爺子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此時的心情了。
低頭看見了面前桌上的那張宣紙,趙興華将肖遙的書法拿了起來,換了個話題道,“你對自己的書法評價倒是比較中肯,有形無神,勉強能看,但是在你這個年紀來說也算是比較難得了...等等,你這寫的什麼啊?
”
“自己創作的一首現代詩。
”肖遙笑了笑。
“怎麼了?
”其他幾位考官老師也好奇的向趙興華手上的那張宣紙看去,随即有些眼神複雜的看向了肖遙,一臉的苦笑不得。
“寫的什麼啊?
”後面的幾位助教也微微的站起了身看向了那張宣紙,旁邊的其他考生們則是滿臉疑惑的看着考官們,不知道考官們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
“你給念念。
”趙興華注意到了大家的表情,便将手上的宣紙遞給了身後的一位助教道。
趙興華身後的助教站了起來接過了宣紙,然後用練習多年的三腔共鳴朗聲念道:“倘若才華得不到承認...”
“噗~”旁邊幾位助教立馬就噴了,考生們也是一臉便秘的表情看向了肖遙。
“倘若才華得不到承認?
演員的飛天獎最佳新人拿了,音樂類的“金碟”獎也拿了,攝影作品也上雜志了,奧斯卡都去過了,你還想讓别人怎麼承認你的才華?
寫這種詩,你肖遙虧心不虧心?
”不少人在心裡吐槽道。
“既然今天
沒人識得星星一顆
那麼明日
何妨做皓月一輪。
”
那位助教朗讀完了之後,将宣紙還給了趙興華後坐了下來。
同樣一臉複雜又哭笑不得的看向了肖遙。
肖遙寫的是前世現代詩人汪國真的一首現代詩,名字叫做《倘若才華得不到承認》。
這首詩本身沒有什麼問題,是一首很勵志的正能量現代詩,可是放在這個場合寫出來,就讓人覺得有些苦笑不得了。
這本來就是考查才華的藝術考試,而且結尾那兩句讓人印象最為深刻的句子中的“星星”正好又對應了他們以後“明星”的身份。
“剛才還說讓我們倆不要搞事情,轉眼自己就寫出這麼一首詩出來,”林啟三在心裡大大的翻了個白眼道,“現在明明是你在搞事情好不好?
”
“詩歌本身很不錯,特别是最後兩句,很有味道。
”趙興華笑着點評道,“可你為什麼會在這個場合寫出這樣一首詩來?
你是覺得你考不上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