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吧,不要再來了。
老夫要沖刺仙道武尊之境。
”一道黑色精芒暴虐而出,酒屋内恢複了往昔的甯靜。
呼……
霍光兩人如釋重負,長籲一口氣,心神衰老中。
兩人看着古開陽的屍體,不由得精神一震。
急忙離開了酒屋。
院落外,一個不到六歲的小男孩,活蹦亂跳的從山間小道上跑了回來,小男孩的手中捧着一個花籃。
裡面各種各樣的鮮花,争相怒放。
小男孩見到兩個大人,很有禮貌的行禮道:“見過叔叔。
”
左乘風跟霍光含笑行禮,兩人心頭的壓抑被這個小男孩的尊敬跟合氣給沖的消散了幾分。
“神通!
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
很快,一名女侍神色匆忙的跑了出來,愧意的對兩人作揖,然後一把抱起小男孩,愛撫之中帶有責備,她輕輕的用手撣着小男孩身上的泥土。
小男孩說道:“我爺爺呢?
”
“傻孩紙,你爺爺去大山中給你打兔子了。
走,快點回去。
”
女侍跟小男孩的身影消失在籬笆牆内。
霍光看的有些癡然。
左乘風道:“丞相,他什麼時候有孫子了?
”
“唉!
”
霍光沉沉的歎息一聲。
他看向小男孩的目光,仿佛之間,看到了那個霍玄庭。
或許用不了幾年,那個孩子也會跟霍玄庭一樣,成為武庚證道修真的犧牲品。
“走吧!
”
霍光招呼着,佝偻着身形,氣色極為狼狽。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
武庚哪是什麼證道地仙,他是徹底的走火入魔,遁入魔道了!
“相爺,那玄庭的仇,不給他報了?
”
“不報?
我們還會活着嗎?
”
“呃,可是,他不是說?
”
霍光言不由衷的笑道:“呵呵,他說的話,你信嗎?
你敢信嗎?
”
……
“醒了?
”
“醒了!
”
昏暗狹小的宿舍内,迎來一個高貴端莊的女神。
關雲飛悄悄的退出,掩上房門。
……
姬長空揉着腫脹的眼睛,茫然看着房間裡的一切。
他昏睡了一天,到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過,他感到神清氣爽,比沒有受傷的時候還要生龍活虎。
他卻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兩大曠世難尋的天才的幫助下,有驚無險的渡過了凝元境的危險期。
此時,他内府丹田中已經出現了水火兼容的真氣。
如果把他放在世俗民間,雖不是登峰造極的内家高手,但也是屬于一流的江湖高手,毫無疑問。
他看到了暗淡的光,是透過窗戶照進來的。
由于窗戶上的格局,使得照耀的光線出現了一片片的組合,如同斑駁的記憶碎片。
姬長空坐起身,豁然,吓了一跳!
桌前,坐着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宣判他十五年緊閉的希淩雪。
姬長空跟一個被脅迫了的小白臉似的,下意識的蜷縮到角落,砰!
他的頭磕上欄杆。
哎呦!
看着他這幅摸樣,希淩雪噗嗤一下,笑了。
面若桃花,姹紫嫣紅,她起身,走了過來,如一位曼妙而又威嚴的女導師,說道:“不要動,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
靈氣萦繞,蔓延在姬長空頭頂。
片刻後,她心滿意足的說道:“不錯,恢複的速度還在我預料之中。
”
姬長空也逐漸弄明白了。
感情他的傷勢是被眼前的女人治好的,而且心神跟力量都有明顯提升。
後知後覺的他,又喜又怕,唯唯諾諾的竄到榻沿上,驚慌失措的提起鞋子,一邊感恩戴德,一邊貼着牆壁往門外開溜。
他是真不願意被關押十五年。
青春啊,人生啊。
他除了在巫山诏獄的十多年,還沒經曆過美好呢,哪怕是一天的美好,都沒有。
本來以為,在翼城的時候,遇到顧海棠就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後來才知道,人家也不是路見不平的女俠客,而是嫉惡如仇的女漢子。
現在,姬長空把希淩雪也看成顧海棠那樣的典範。
女人,他是捉摸不透。
想起顧海棠能夠為了一隻貓,不遠千裡追到宗周。
姬長空就認為,希淩雪是為了讓自己踐約那十五年的面壁生涯,從而把他救得活蹦亂跳。
這苦逼又變态的理由,他本不願意相信。
可是,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往往都是刁鑽任性的女人們才能做出來的啊!
姬長空打開門,一堆肉乎乎的胖球擋住了去路。
關雲飛坐在門檻上,扭過腦袋,額頭上爬了三道深不可測的擡頭紋:“長空,你這是去哪啊?
”
姬長空哼哼唧唧,不知所雲。
關雲飛砰的一聲,再度掩上房門。
隻聽希淩雪喝道:“誰讓你靠的這麼近?
你是要偷聽嗎?
滾遠點。
”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斷然遠去。
“社長,您這是要幹啥呢?
”
“你說呢?
”希淩雪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
光滑的腳踝,袒露的粉白的腳掌,盡顯自然之美。
她單手支撐着下巴,輕紗柔薄的冰蠶絲袍,懶洋洋的靠在她的身上,看起來風情萬種,猶如一個活在琥珀世界裡面的睡美人。
姬長空抿了抿嘴角,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他鼓起勇氣,走到桌前。
為希淩雪倒了杯水。
他坐下。
卻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當希淩雪的目光如探照燈一樣幾乎要穿透他的心髒時,姬長空開口說道:“社長,您為什麼救我?
”
希淩雪端起水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
茫然說道:“或許,你得感謝帶你出來的那個人。
”
“陸……陸師傅。
”
希淩雪欲言又止,她從袖中取出一本冊子,放在姬長空面前。
姬長空看到這本冊子,有點眼熟。
當他在希淩雪那高挑的目光的示意下,将冊子拿在手中的時候,無比愕然的說道:“這是靈海印。
”
“是靈海印。
我已經重新裝訂了。
”
姬長空難以置信的說道:“那……那天晚上,那個電閃流光的神秘人就是你?
”
希淩雪嗤之以鼻,輕哼道:“這很奇怪嗎?
陸九淵讓你來找的人,就是我。
”
“可是你……”
“可是什麼?
靈海印是我玄門的一門神通,隻有玄門中人才有資格修煉。
你是嗎?
明顯不是。
再者,這是他唯一的遺物,我有權處置。
之前,你無緣才道。
給你這本秘籍,也無濟于事。
反而會讓人垂涎三尺,加害于你。
現在嘛。
”
不等希淩雪說完,姬長空已經收起靈海印,喜不勝收的說道:“我知道了,現在,我修為得到了長足的進步,所以,您就把秘籍給我,算是對我的激勵。
”
希淩雪扶着額頭,看着這個令人頭疼的家夥,好一陣無語。
半晌後,不爽的嗔道:“我是在誇獎你嗎?
快把秘籍拿出來。
我隻是讓你看看,給你說一下情況。
你還真以為給你了?
”
“呃,不是物歸原主嗎?
”姬長空瞪眼問道。
“物歸原主?
原主也不是你呀。
”
“我現在修為提升,可以學習裡面的功法了啊,再說,這可是陸師傅給我的。
”姬長空抱着不放,失而複得的秘籍,可不能再丢了。
“給你的?
真是笑話。
”
“難道不是嗎?
你都承認那天是你出手奪走得了。
”姬長空低聲反駁道。
希淩雪喝道:“是個屁!
”
呃……
姬長空聽到這句話是從希淩雪嘴裡說出來的,一瞬間,就感覺自己的後腦殼都快掉在地下了。
這還是那個冷若冰霜,孤芳自賞的女人麼?
這……這真的是标榜文華跟才氣,傳承周禮鼎盛的女才子?
怎麼看着有種腹黑女流氓的既視感?
或者是口無遮攔的女漢子?
姬長空想了想,旋即釋然了。
他還說人家呢。
想起自己說的那些不入流的詩詞,也就更加同情九泉之下的霍玄庭了!
希淩雪也覺得自己失言,她臉一紅,不過很快就被她給接過去了。
畢竟愛面子!
秒秒鐘擺出一副高冷的女神範,冷冰冰的說道:“靈海印不是給你的,而是讓你去借花獻佛。
”随後,希淩雪把齊王幫助救治姬長空的經過都說了一遍。
姬長空爽快的承道:“好,救命之恩,應當如此。
那我什麼時候去?
”
“事不宜遲,現在就去。
記住,完事之後,跟關雲飛來西淩社向我彙報。
”
“那麼遠?
”姬長空怯懦道:“那個……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師妹,哦不不,師父的表妹,師……師太?
”
希淩雪曲指一彈,氣流湧動。
邦!
一道氣錘般的指勁敲在姬長空頭頂,他暈暈乎乎的瞅着希淩雪起身,離開。
迷迷糊糊中,關雲飛壞笑着跑了進來:“大哥,你得喊她社長。
”
姬長空氣急敗壞的吼道:“你TM的還偷聽?
快告訴我,齊府怎麼走。
”
巫山诏獄,蒙蒙細雨,泥濘的山路。
再巫山對面的懸崖上,齊王穿着一身黑色的鬥篷,他身上散發着無形的氣場,雨水落下,在他周圍,憑空蒸發,彙聚成萦繞的白煙。
即便如此,他還是跟黑夜完美的融為一體。
站在高處,能夠清晰的看到漢白玉雕砌的高台,玄鐵石堆砌的逐鹿台,還有宣示王權的蠻王大殿,以及山腰上,密密麻麻的無數個用來囤聚蠻族士兵的藏兵洞。
整座巫山的主體,就像是一個馬蜂窩。
一切生靈都是在為蜂王服務。
獻上它們的鮮皿或者是生命,讓蜂王從中汲取最大的能量。
掌控周大陸最大的蠻族诏獄,便是巫山。
這一代的蠻王試圖在這裡打造出一個全新的蠻族英靈殿。
齊王的目光如一柄暗夜前行的利刃,刺入山穹,刺到了蠻王大殿。
随後,這個自從生下來就喜歡捅馬蜂窩的男人,悄無聲息的飛向巫山,飛向亡靈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