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雅臉蛋紅撲撲的,長空啞然四顧,突然覺得,自己是巫山最幸福的人。
他情不自禁的大喊道:“瑪雅,你為什麼關心我?
”
這時,半山腰上又有人不知趣的喊了一聲:“因為愛。
”
“因為愛,因為愛,愛啊……”
兩小無猜的性情相擁,讓刁囚們再次歡呼,就如一首騎士凱旋,瑪麗蘇的煽情曲調,迅速傳遍千裡巫山。
尤其讓囚徒中那些懵懂無知的小姑娘,看的心花怒放。
還有失去丈夫的中年女子,包括年老體邁的老妪,更是熱淚盈眶。
試問天下:哪個少女不懷情?
哪個女子不思春?
難得的機會,難舍的情愫。
坐在觀戰台上的三瞳蟒,明媚遊離的眼神掠過逐鹿台上擁抱的那對小男女,她忍俊不禁的聳了聳鼻子,有股莫名的心酸。
三瞳蟒看着抵心相擁的長空跟瑪雅,埋藏在她心底的那顆快要發黴的爛漫種子也似乎得到了鼓舞,開始破封發芽。
這一刻,她迫切,彷徨,又期待。
當年她涉世未深,陸九淵初出茅廬。
她跟九淵相知甚切,相愛更深。
這份愛情卻被玄門中人所不齒,最終無奈,隻能分道揚镳。
自此,他們兩人在黑白的兩端,站成了岸。
離别時,相約最後一面,是在玉龍雪山,彼此隔空而立,卻始終寡言。
三瞳蟒,以指代筆,運轉妖丹之力,從山體上削下百米雪山岩,指勁迸發,奮筆疾書,刻錄‘斷腸崖’,抒發心頭愛與恨,生死兩茫然。
玉龍雪山,雪域精靈的發祥地,如今依然有他們當年留下來的千古佳話。
有詩為證。
妖言:一指逝雪,笑意冷香,隻願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人曰:舉杯獨醉,飲罷飛雪,緣散如冰冷月夜,背負萬丈塵與埃。
道法仙魔,妖人殊途。
妖族跟人族結合,是要遭到玄門長老的懲罰的。
蝴蝶很美,終究飛不過滄海,也跨不過鴻溝。
正因如此,三瞳蟒将愛念全部轉化為仇恨。
直到那逐鹿台上的兩個小人物,似乎讓她怦然心動。
有詩為證:妖女怨逐鹿,竟夕起相思。
三瞳蟒眸光清澈,秋波粼粼,她撫着下巴,四處張望。
那名負責主持比賽的老巫,撓着蓬松淩亂的頭發,不合時宜的問道:“尊者,按照規則,那個小男孩赢了。
”
三瞳蟒正襟危坐,笑道:“好一對善男信女,本尊倒是覺得,可以破一次例。
”
“尊者的意思是?
”
三瞳蟒揚起悠長的睫毛,剛要開口,她的目光迅速鎖定了一塊山岩,落在那個破衣爛衫的酒徒身上。
頓時,妖女的眉梢如利劍出鞘,面容一冷,如覆寒冰。
她心中有個人,不見,常相思。
一見,恨斷腸。
她看到陸九淵,突然改口,說道:“不,任何人都不能壞了巫山的規矩。
那一對癡男怨女,也不例外。
”
這?
人心難測,就是專門形容女人的吧?
老巫怔了怔,随後心領神會,轉身下去安排。
逐鹿台上,長空陶醉其中,四周山呼海嘯的聲音,已經從在一起、因為愛,得到了升華:親一個,親一個,親啊……
那些久被壓抑的囚徒們,從未像今天這麼痛快過。
潛意識中,長空的舉動,已經激發出了囚徒們對愛情的渴望,對人性的重溫。
長空有點扛不住,他羞愧的低頭,不敢直視瑪雅的眼睛。
瑪雅眸光有異念閃過,她退到長空的面前,眼神複雜的打量着長空,唇齒劼谀的輕顫道:“你……閉上眼睛。
”
長空會心一笑,閉上雙眼。
瑪雅踮着腳丫,單薄的唇瓣帖了上去。
“哦,親住啦,親上啦。
”囚徒們呼聲雷動,炫耀鼓舞,有的人舔着嘴唇,羨慕嫉妒的跟着吆喝道:“再來,再來一個。
”
咚!
山崖下的陸九淵,灌下一口烈酒,看到此情此景,一個沒忍住,噗!
酒水四濺,氣息沉窒。
他抹了一把嘴,驚道:“啊,唉,這……這小子,有點意思哈。
可是那姑娘也太奔放了吧。
”
“吔,無知,主動的女人是最美。
黃花初綻,如夢如幻,如生如死。
更要涉遍紅塵,嘗遍禁果,才不枉此生哩。
”
陸九淵循聲看去,說話的是一位老态龍鐘的老寡婦,正在露着半顆門牙,咧着嘴,一臉神往的死瞅着逐鹿台呢。
老寡婦看到動情處,感慨流涕,還不忘追加一句:“光陰如梭,俺當年,貴為村裡一枝花,情動青年才俊;如今美貌不再,卻風韻猶存。
依然有一顆尋找真愛的心。
愛情是沒有年輪的。
”
噗……
陸九淵,差點被一口老皿給噎死,倉促起身,慌也似的狼狽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