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看魏康結語的間隙,威後起身,挽起周平王的手。
後者一愣,内心的抵觸跟驚懼一觸即發,周平王忐忑道:“王……王後,這是?
”
威後魅然一笑,說道:“陛下無需顧慮,本宮有一法,可保陛下無憂,也能平定叛軍之亂。
”
周平王神色愕然,含糊其詞,一時間居然無以言表。
他的王後沒有吃錯藥吧?
蛇蠍婦人,今天變得如此體貼,讓他有一種憐香惜玉的感覺。
回想國婚燕爾,好歹是一夜夫妻百夜恩。
周平王患得患失,摩挲着威後的手,說道:“王後,真是孤王的賢内助。
不知王後有什麼方法?
”
威後内心厭惡這個疲軟不堪的君王,此刻卻是盡顯賢德,她柔聲細語的說道:“陛下,天威隆重。
為天下聖君,麾下更有良臣神将相助,區區河洛叛軍,唾手可滅。
要本宮看,陛下即刻下诏,讓齊王帶兵讨逆。
龍騎禁軍,以一當十,為大周悍勇之精英。
再有齊王親臨前線,叛賊必除!
”
周平王已是驚魂不定,思緒狂飛。
聽到此言,不加多想,忙道:“快,快去宣齊王進殿。
”
齊王府,齊王元湛手中揣摩着靈海印的功法秘籍,心中甚是欣慰。
顧海棠在邊上坐着,說的頭頭是道:“表哥,這就是二虎子托人捎來的。
”
“嗯?
誰是二虎子?
”
“你不認識啦?
”顧海棠試探的問道:“就是今天在海宴樓那個……那個齊魯王殿下啊。
”
齊王哦了一句,答道:“他叫姬長空,什麼二虎子。
”
顧海棠歡呼道:“呀,還真是他。
”
齊王郁悶的看着這個手舞足蹈的表妹,顧海棠察覺失言,急忙掩飾自己的眉飛色舞的喜悅。
憋了半天,齊王方才問道:“你們認識?
”
顧海棠撇着嘴道:“哪有。
人家隻不過是覺得他很痞,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是不知道在哪見過了。
”
“哦……哦!
”齊王猶疑一聲,便不再過問。
堂外,金秋管家緩緩而來,委身說道:“王爺,這是陛下的诏書。
”
“寫的什麼?
”齊王淡淡的問道。
金秋管家道:“昨夜河洛大亂,上官羽率三十萬大軍圍困潼關。
陛下命你統率龍騎禁軍以去解潼關之圍。
”
“什麼?
河洛大亂?
”
金秋管家道:“是的。
上面還說,讓您速速前往紫極宮議事。
”
齊王起身,目光深邃,冷笑道:“呵呵,要本王出征,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大周另外兩位侯爵統率的七十萬大軍,為何按兵不動啊?
”
金秋管家躇思片刻,說道:“王爺的意思是,他們要調虎離山?
”
齊王道:“兵者,詭道也。
兵貴神速,一夜之間,上官羽的大軍攻城拔寨,直抵潼關。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上官羽乃真帥才。
可惜,孤軍深入,倘若北線跟東線的七十萬大軍迅速合圍,以風卷殘雲之勢對叛軍發起猛烈攻擊,上官羽就必敗無疑。
到時候,大軍折返東線,北軍歸北。
來回也用不了半個月。
半個月的時間,恐怕還不夠秦軍跟西南的燕雲部落下定決心,我大周的軍隊早就枕戈待旦,重新囤積了。
”
“王爺,您的想法,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以速度取勝。
打上官羽一個圍剿戰,同時也讓對大周虎視眈眈的秦帝國跟燕雲部落措手不及。
”
齊王俯首,遙望窗外:“沒錯,用兵之道,在于心。
無奈,朝堂後黨奸佞,心有邪禍。
本王無法調動大軍。
唯有龍騎禁軍,卻在手中掌握。
可那是拱衛京畿的最後屏障。
陛下如此冒險,真是自掘墳墓。
”
顧海棠悻悻的上去,搖晃着齊王的胳膊,問道:“表哥,那你去不去了?
”
齊王轉身,心中思緒萬千。
他舉起桌上的茶盞,小呷了一口,苦澀跟甘甜并存!
如果龍騎禁軍離開宗周,威後必然篡位,她雖狠辣,但也有治國之策。
周平王昏暈無能,在某些意義上,還不如威後。
齊王倒是想讓威後篡權,這樣一來,武王後裔就不用冒着弑殺同袍的不義之名來一統天下了。
同時,他又想幫周平王對付威後,到時候平王效仿古之聖君舜禅讓禹,把大周天下,還政于武王後裔,也能成就一段千古美談。
但是,還是那句話。
爛泥扶不上牆,齊王早就對周平王絕望了。
他之所以等這麼多年,也是極力幫助平王維持風雨飄雨的江山。
若是有朝一日,天子駕崩,他就效仿太公太祖,來一個攝政天下,引聖明之人登基坐殿。
顧海棠又道:“表哥,天子有難,豈能不去?
”
齊王搖頭道:“陛下羸弱,乃至後宮亂政。
這一次本王若是抗命不去,陛下就會認為本王坐看他陷入絕境。
到時候,我就真的淩駕于上官羽之上,成為大周的頭号反賊了。
”
金秋管家突然目光收縮,身上洋溢出貴胄之氣,他眯着眼,口氣堅定的說道:“王爺勿要顧慮。
我巴蜀神教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你的堅實後盾。
”
顧海棠道:“金秋長老,如今在宗周。
言語要謹慎。
”
齊王道:“無妨。
不論如何,都要得到九王鼎。
到時候号令天下,何愁大周不再輝煌。
”
“王爺,那您這次?
”
“修書一份,就說本王閉關了。
禁軍的統兵帥印就交還給陛下吧。
”
金秋道:“王爺,手中無權,朝堂之上,言語卑微。
您可想好啊。
”
“呵呵,無官一身輕,本王抱着那帥印這麼多年,瞻前顧後,顧慮頗多。
一事無成。
倒不如放棄的好。
”
“王爺!
”
“不用多言,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
軍情緊急,你速去速回。
”
齊府外,金秋管家見了傳令官,兩人策馬狂奔,直去金銮殿。
紫極宮,周平王看了齊王的手書,愁雲掃去,喜上額頭,他拍着威後豐腴粉嫩的手背,笑道:“哈哈,好,齊王果真為大周棟梁,孤最為賞識的忠勇重臣。
真有太公氣概!
”
威後笑着,拿起了帥印。
說道:“既如此,軍情如火,陛下就快下令吧。
”
周平王正襟危坐,俯身看着殿上文武,問道:“誰敢為先鋒?
”
一問之下,百官翹首期盼,垂眉徘徊。
平王驚疑,再問:“諸位愛将,現在叛軍勢大,誰能帶軍出征,斬上官羽首級者,封萬戶侯!
”
再問之下,文官噤若寒蟬,武将緘默不語。
邱吉躍躍欲試,可他剛要領命,忽看威後嚴厲的目光。
跟随威後多年的邱吉,當即心領神會。
知道那是威後反對的意思,于是隻好默不作聲的退了回去。
上官羽!
力大神勇,鎮守河洛之地的時候,被當地的土著稱之為:大力神通,震古爍今。
大周最勇猛的戰帥。
即便有大周最強悍的龍騎禁軍在手,朝堂之上的将軍們也無人敢當其鋒。
姬長空看無人應允,再看威後麾下的那些将領也低頭不語。
也就對威後少了幾分警惕,他也就把威後刻意讓自己所轄的兩位侯爵的七十萬大軍避開叛軍是出于恐懼了。
想到此,熱皿滿志的姬長空打破了寂靜。
他說道:“陛下,小王願帶兵讨逆。
”
“啊,王弟,你……你剛歸來沒有幾日,便要帶兵平亂。
孤心甚慰,隻是上官羽武霸天下,孤很是不安呐。
”
威後勸道:“陛下,多慮了。
自從昨日誤會魯王之後,本宮查閱史籍,當年老魯王勇冠三軍,擅打硬仗,身經百戰曾百勝。
而今,姬長空英勇無畏,有其父之志,又是武王後裔。
上官羽那個叛軍之将定然不是魯王的對手。
依本宮看,齊王閉關,非一日之功。
一年半載是不會出關。
眼下朝堂之上,論武力跟果敢,魯王便是統兵平叛的不二人選。
”
“呃,這……”周平王猶豫,他等了這麼多年,才遇到姬長空這麼一個表忠心的臣子。
這樣的人,要慢慢栽培。
倘若這一去,折在戰場上,損兵折将不說,他這個做天子的,就再也無牌可用了。
威後妩媚笑道:“陛下,無需擔心。
魯王從鐵堡厮殺至此,勇猛無畏,大家有目共睹。
何不給他一個機會,若是斬将立功,也不乏一樁好事。
”
這個建議,直搓周平王的心肝!
當然,他擔心姬長空戰死沙場,可萬一,這位小老弟破天荒的平叛,那他就有理由為他加官進爵。
到時候,培養自己的勢力,他這個陛下羽翼豐滿,在黨派的漩渦中,也就有了威嚴了。
“好!
既然王弟有此等氣概,那孤就讓你統帥禁軍。
迎戰叛逆之敵。
”周平王拍案而起,一言九鼎。
面色豪氣的下達君命,這一次,他感覺自己充滿前所未有的硬氣,腰杆也直了起來。
他還沾沾自喜,以為想要抓住這次機會,就能提拔自己的勢力,削弱威後在朝中的羽翼。
雖然冒險,但他又不得不把自己的身價性命跟姬長空綁在一起。
卻不知,威後的眸中一閃而過的陰沉,在此刻也顯得愈發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