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華又看了看那信,雙掌一合揉了,又一把推開薔薇,自己在桌前坐下,冷諷着說道:“那麼兩筆狗爬一樣的字,還好意思給人家寫信。
你說,我來寫。
”
薔薇的臉不好意思的紅了一紅,雖然蓮華從小就不怎麼拿她當一般奴婢看待,也帶着她學了些字,一般讀寫難不倒她,可若說到這需要下工夫苦練的吟詩作畫和書法一類,她委實并不擅長。
不過說她的字像狗爬也并不符實,隻是蓮華的刻薄而已。
薔薇的字雖然不好看,卻也并不難看,一筆一畫清清楚楚寫的認真,自然有種執拗的風骨。
薔薇立在旁邊幫蓮華磨墨,心裡多少有點猶疑,以蓮華的性子,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沒事幹來幫她寫信?
就算是關系到那些貴戚子弟的性命,蓮華也絕不至如此好心。
一邊磨墨一邊在旁邊偷偷查看着紙上落下的一字一句,發現雖然與自己說的并不完全一緻,卻也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所寫,不僅如此,還添了些許潤色,讓那些字句讀來更為流暢通順。
蓮華寫完擱筆,拿起來吹了吹,遞到薔薇手上,懶懶的說道:“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要是沒問題,我就給那個靖王送過去。
”
薔薇本來正在看信,忽聽蓮華這麼說,驚訝的擡起頭問她:“你去?
”
“怎麼?
不行?
”蓮華不悅的瞪她,伸了個懶腰說道:“這些日子什麼事都沒有,閑也閑死了,我想跑跑腿活動活動筋骨都不行?
”說到這裡神色蓦然嚴厲起來:“你這個公主,倒是當的越來越有權威,我想幹什麼,居然還要得到你的允許不成?
”
“奴婢不敢!
”薔薇連忙低頭,輕聲說道:“公主身份金貴,那靖王爺又狡詐多端,我是擔心公主在他面前露臉露的多了,會有危險。
”
“危險?
哼,什麼危險?
”蓮華咄咄逼人的看着薔薇:“無非是各歸各位,能有什麼危險?
總不會是你做公主做上了瘾,不想還給我了吧?
”
“奴婢不敢!
”薔薇連忙下跪,低頭請罪。
“量你也不敢!
”蓮華瞪薔薇一眼,眼角餘光瞥到門戶洞開,又急聲低吼道:“要死了你,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門開窗敞的,居然給我下跪?
你成心的是不是,還不快起來?
”
薔薇也知道自己一時心急做錯了事,連忙起來,蓮華又目光不滿的狠狠剜她一眼,卻也不再說什麼,拿着那信自己出門往流光辦公的地方而去。
薔薇立在房中隐約覺得事情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出什麼地方不對勁,隻好慢慢坐下,望着窗外的景色發呆。
蓮華拿着信慢慢的走在去書房的路上,隔着老遠就被兵士攔住,她也不惱,揚着手中的信,耐心跟士兵解釋是公主蓮華派她來送給靖王的,裡面說的是很重要的事。
士兵狐疑的看着她,隻覺今日公主那裡來的訪客怎麼那麼多,方才才剛來了一個,現在又來一個。
雖然如此,卻也不敢怠慢,跑着去通報了。
蓮華微笑着站在原地等待,這個時間,流光的房間裡應該還有别的客人,她不介意多等一會兒,沒有之前那人的鋪墊,又怎麼證明得了她手中這封信的真實可靠?
她本來沒想到要這麼做,是薔薇親手把機會送到她的手裡。
天予不取,神必譴之。
别怪她心狠手辣,她說過,做錯了事的人,就要受到懲罰。
約摸一柱香左右,暖兒臉上帶着清晰可見的喜氣步伐輕快的迎面走過來,看到蓮華的瞬間,先是一愣,既而輕輕點點頭。
蓮華唇邊浮出微不可見的笑意,面上神色卻是不置可否,隻輕輕側身讓道,然後跟着兵士前往流光房中,送上那封她親手寫就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