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就是窮人的悲哀吧。
不管刮風下雨,電閃雷鳴,親戚死了還是自己病了,日子還是要過,工還是要上。
劉豔梅一邊哭,一邊換衣服,等到了門口,她已經換上了平日裡穿的一身耐磨的舊衣服。
上身是簡單的發舊牛仔褲,兇大,穿起來自然顯得凹凸有緻;腿上穿的是一條牛仔褲,緊身款的,不粗不細的長腿相當誘人。
她擦了擦發紅的眼,提着一個大大的編織袋說:“走吧,今天我可不往裡面走,帶你到下水鎮停一圈之後,我就轉頭去别的鄉了。
”
聽劉豔梅這話,我知道她其實今天并不往我們那裡走,特意幫我捎這一段路,也是因為我幫了她吧。
下來樓,劉豔梅推着她的三輪車和我一起出了小巷。
一路上倒是有不少店主都認識她,紛紛打着招呼。
提起我,劉豔梅還能笑着說是拉一個朋友下鄉。
到劉豔梅她那小小的店鋪,甚至不能說是店鋪,因為它完全是黑絨、竹竿和繩子捆起來的。
這地方就是在空地上搭建起來的。
便宜,也不用給房東交租金,我看周圍的商戶都是這樣的小破店。
“我收拾一下貨啊!
”
劉豔梅拉開店門,就是一塊兒黑布蒙着的木門。
她趴在裡面仔細的挑選着衣服,沒十分鐘,就塞滿了大口袋。
我們倆坐上三輪車,劉豔梅蹬上火,拉着我敦敦敦敦的往鄉下走。
路過跨河大橋的時候,河邊的風吹來,我看氣氛有點生硬,我就小聲的說:“你就沒想過,把那個瘾君子,給送進去?
”
“已經送去過了,但是他出來了。
”劉豔梅點頭說:“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他老娘也跟我說,别理他,别管她這個老婆子了,讓我帶着閨女再嫁一個男人。
但是......哎。
”
“世事總有不合心意的。
”雷恩拍拍劉豔梅的肩膀,低聲的說:“看開點,總會有好男人的。
”
“哼,秀秀遇到你那是苦了這麼多年才遇到的。
我這啊,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
”劉豔梅故作開朗的說,我看的也很心疼。
到了下水鎮之後,劉豔梅轉彎去了其他地方,我下車,準備走着回龍溪村。
剛下車,我就聽到周圍有人說:“我跟你們說,早上我看到全家居然跑出來一群人,沿着河往山上去了!
”
“聽說是要給一個傻子娶一個童養媳,哎糟蹋人啊!
”
“屁的童養媳,那是一輩子的保姆!
”
周圍人随口說的事情讓我冷汗淋漓!
全家!
我差點把他們給忘了!
“喂?
我是陳鋒。
你旁邊沒有其他人吧?
”我給趙雅麗打了電話。
趙雅麗似乎還沒醒,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回話。
“沒有,咋了?
”
“你快去全家!
找張小泉,用盡你知道的所有辦法,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銀鈴拉出來,藏到哪都行!
等我回去!
”我焦急的說:“我現在在下水鎮,我已經看到全家人出門了!
他們要去搶人!
”
“搶人?
好,我這就去!
打我也把人搶出來!
”
興許是因為自己就是家長安排婚姻的犧牲品,也許是因為虧欠了我,所以趙雅麗這次很主動。
我左右一看,越是這個時候,越是找不到那些到處跑的三輪車。
我生氣的一跺腳,剛想走,一輛桑塔納停在了我旁邊。
“上車。
”
車前面的車窗搖了下來,是王菊花?
這女人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這是怎麼回事?
”
我本能的懷疑王菊花是不是又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
“你先上來,上來再跟你說。
”
上車之後,王菊花一邊開車,一邊說:“最近鄉裡面很亂。
反正鄉黨委書記據說已經制定好了人選,金輝軍最近沒空理别的事情。
全福安在縣城裡面跑關系,全家搞得事情,是全知草安排的。
”
“哼,這條老狗,怕不是又想糟蹋閨女了!
”我咬着牙罵道。
“說的跟你沒有把我糟蹋了一樣!
”王菊花恒了我一眼,我頓時有點尴尬。
“哪啊,咱們那是你情我願!
”我舉起手裝作無辜的說。
“嘚瑟!
”王菊花飛了一個白眼,一邊開車一邊說:“這次的事情,雖然沒有人管,但是全家可是挺有權勢的。
你得小心,我也不知道他們請了誰。
我跟着你一起去看看。
”
“那他們要是請了你也震不住的人嗎?
”我撇着嘴的問。
王菊花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那就要看你拳頭硬不硬了。
我是不會出現的。
”
“就你精!
”
我嘲諷的說。
王菊花卻并不引以為恥,她避開路邊的石頭,說:“我要是不精的話,能爬到現在?
别貧嘴了,老實坐着。
”
雖然王菊花想耍滑頭,但是人家畢竟是來幫忙的,我也就沒了那麼多話。
到了路口,我看到搖着屁股張秀娟在路邊一晃一晃的走,身後不遠處還跟者程二賴子,我讓王菊花把車停在路邊,我趕緊問張秀娟:“秀娟嫂子啊,全家的人呢?
”
“呀!
你可來了!
趕緊去吧,他們堵在胡雪莉家門口,鬧着要拆牆呢!
”張秀娟誇張的抖着,兇口還不着痕迹的在我胳膊上擦了一下。
我趕緊笑着塞過去一張錢,說:“您拿着,我這就去!
”
說完,我回頭給王菊花打了個手勢馬上跑了過去。
村裡都已經傳遍了,那肯定了來了有一會兒了!
也不知道他們是早上幾點起來的,我坐着車過來都來不及追上?
一路跑到村南,我馬上聽到了一陣陣的喧嚣聲。
那和我們這方言不太一樣的口音,讓我一下子聽了出來。
是下水鎮和中流鎮的全家人!
我打眼一看,幾十個男人堵住胡姐家門口,一個男的拿着根棍子,棍子上挑了個白條,那男的在門口哈哈大笑的說:“我就跟你們說了,這家人,沒男的!
我給他招魂呦!
我給他戴孝呦!
你老婆我就享受呦!
哈哈,享受呦!
”
他唱着附近常有的葷調子,聽得我一下火了!
這是我女人,是你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