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話雙重背叛
夜已經很深了,宇文焘還沒有回來。
阮小緯一個人在床上翻來不去地睡不着,他很想去看看那婦人,但又怕宇文焘突然回來。
就這麼折騰來折騰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忍不住了,一翻身從床上坐起來。
宇虎聽到公子的響動立刻獻身出來,“公子你怎麼了?
”
“宇文焘呢?
”
“聽說中堂出了事,少主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
”
“那正好,你帶我去一趟那邊。
”
“人呢?
”阮小緯着急地四處查找,把整個地宮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那個婦人,他心底徹底涼了,腦子裡七上八下的,難不成被那人發現把人轉移了?
那轉到哪裡去了?
聯想到那婦人之前的遭遇,阮小緯就無法不擔心,如今還不知道又遭了多大的罪,這可怎麼辦啊?
“公子,眼看天就要亮了,我們先回去想辦法吧。
”
阮小緯悄悄關上窗戶轉過身,立刻吓了一大跳。
宇文焘跟個幽靈一樣站在他深黑,雙眼黑沉,看着他的樣子像看着陌生人,“你去哪裡了?
”
那個小鬼已經不在冷宮了,他想不通阮阮還會跑到哪裡去。
宇文焘劈手捏住阮阮下巴,“說!
大半夜不睡覺你去哪裡了?
你不要告訴我,是因為太想我睡不着出去溜達了!
”
阮小緯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我,我去找我哥了。
”
宇文焘雙眼一眯,“找你哥幹什麼?
商量怎麼背叛我?
”
“宇文焘!
你瘋了吧你?
你到底怎麼了?
别陰陽怪氣地惹人讨厭!
”阮小緯也火了,他也學聰明了,知道理不直氣不壯就先聲奪人。
他原本也不期望能夠輕易蒙混過光,隻是今晚的宇文焘很奇怪。
宇文焘死死地瞪着阮小緯。
阮小緯覺得毛骨悚然,心裡撲通撲通亂跳,這是第一次,他害怕宇文焘。
在過去的這麼多個日日夜夜裡,哪怕兩人鬧得再厲害,他都沒有怕過這個男人,但現在,他竟然怕他!
就在阮小緯心驚膽戰的時候,男人突然張開雙臂,将他緊緊地箍在了懷裡!
那力道真的是箍,不是抱。
阮小緯甚至聽到自己的骨頭咔咔作響。
“你怎麼了?
”阮小緯察覺到宇文焘的不對勁,心底沒來由地一疼,手不自覺地撫上男人的脊背,輕輕摩挲。
“阮阮,你會離開我嗎?
”宇文焘的聲音壓抑而低迷,仔細聽,能聽出裡面的顫抖,還有一絲殘酷。
阮小緯心裡一驚,難道他發現什麼了嗎?
“阮阮!
”宇文焘收緊懷抱,聽到懷裡人不可遏制的痛叫卻仍然不放手,他勢必要得到一個自己滿意的答案不可。
“你說,你不會離開我!
這輩子,生是我宇文焘的人,死是我宇文焘的鬼,你說啊!
你不說,我立刻殺了你哥!
讓你這輩子都别妄想逃離我!
”
阮小緯原本抽疼的心立刻冰冷下來,他差點忘了那晚這個男人說過的話了。
他雙手成拳使勁地抵住男人的兇口,想逃離男人的懷抱,聲音冷冽,“宇文焘,你有膽子盡管試試。
反正我哥死了,我也生無可戀,大不了陪着他一起走!
”
“你說什麼?
”宇文焘的眼睛裡滿是黑暗的風暴,連呼吸出來的氣息都那麼冰冷沁人,他盯着阮小緯的眼睛,“你再說一遍!
”
阮小緯毫不示弱,“再說多少遍也一樣!
誰要是敢傷害我哥,我會跟他拼命!
你,還有宇文寒,每一筆賬,我這裡都記得清清楚楚,早晚會讓你們兄弟倆一一償還!
”阮小緯重重地戳着自己的兇口。
宇文焘似乎看見小緯拿着刀,那刀鋒鋒利得很,一刀一刀地切割着他本已被皇兄傷碎了的心。
在同一天裡,他被自己最愛的兩個人背叛抛棄。
宇文焘突然推開阮小緯,“哈哈哈哈!
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
”說着咆哮而去,留下阮小緯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裡。
良久之後,反應過來的阮小緯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為什麼要哭呢?
他想不明白。
“公子?
”宇虎擔憂地喊。
“我沒事,你下去休息吧。
”
宇文焘一個人出了宮,狂亂的心态,不知道讓他奔馳了多久,耳邊呼呼刮過的烈風吹得他生疼,但是依然不能減輕他心上的疼。
從來冷靜自恃的他,第一次感到這麼迷茫。
曾經,他每日每夜地為皇兄訓練那隻騎兵,目的是為了保護皇兄。
在他心裡,皇兄是除阮阮以外最重要的人。
他每每聽到那些戲曲裡面唱宮廷傾軋,都覺得可笑,他以為他和皇兄永遠不可能走到那麼可笑的境地。
皇兄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做得不夠嗎?
皇兄以為他會威脅到他的江山嗎?
哼!
宇文焘冷笑,皇兄真是太侮辱他了。
自從确定阮阮是今生唯一的伴侶後,宇文焘早做好了再也不碰他人的準備,哪怕為此絕了他這一脈,他也在所不惜。
他曾經想過要找個女人延續皿脈,可是随着跟阮阮在一起的日子越來越久,他越來越無法容忍觸碰别的女人。
雖然他害得阮阮國破家亡,但是他以為這麼多日子的相處,阮阮已經放下仇恨,要跟他生生世世了。
卻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的癡心妄想。
親情也好,愛情也罷,他宇文焘都不配得到!
天快亮了,連帝都有名的風流之地百花樓都準備打烊了。
關門的夥計看到那位滿身煞氣的爺直直闖進來,愣是不敢吱聲,颠颠兒地跑去找老鸨去了。
老鸨呵欠連天地被叫起來,很是不耐煩,待看到眼前俊美無俦的男人時,尤其是看到男人的不俗穿戴時,立刻把那沒打完的半個呵欠給咽了回去,張開尖利的嗓子喊道,“姑娘們,接客了,大主子上門了!
”
“少廢話!
找個清官兒扔到爺房裡來!
”
整個百花樓的人都沒有睡着,他們聽着那位爺房裡傳出來女人哭天搶地的銷魂聲音,各個心猿意馬,都恨不得躺在那位爺身下的是自己。
待那位爺離去,老鸨和一群風塵女子呼啦啦都沖了進去,看到那被開了苞的清官兒一臉癡迷地擁被坐在床上,手上握着一個翡翠玉佩。
老鸨驚呼一聲搶過來,連連到,“珍寶啊珍寶!
嬌娘,你這回可有福氣了!
”
“媽媽,您還給我!
那是爺留給我的!
”嬌娘有些着急。
見媽媽臉色不好,嬌娘趕緊叫自己的小丫頭把首飾箱捧出來,“這些都給媽媽,隻是那塊玉佩是爺留給奴家的定情信物,還請媽媽歸還。
他日嬌娘若是有了好的歸宿,一定不會忘記媽媽的。
”
老鸨百般舍不得,最後還是把玉佩還給了嬌娘。
那個男人一看就大有來頭,隻要嬌娘能傍上這棵大樹,她還愁沒有銀子花嗎?
她可不想一般的老鸨,那麼目光短淺,她要的是,放長線釣大魚。
“那嬌娘,那位爺可說過什麼時候再來?
”
嬌娘臉上滿是紅暈地低下頭,“爺沒說,不過他說,讓嬌娘以後不準接旁的客人。
對不住了,媽媽!
”
“哎呦喂!
傍上這麼大一位爺,你還接什麼客啊!
來人啊,趕緊把香樓收拾出來給嬌娘住,從今兒起,嬌娘就是我們百花樓的花魁了,大家都給我好生伺候着!
還有,吩咐廚房給嬌娘炖點好的補湯。
你瞧這小臉,那爺得多生猛啊!
嬌娘啊,你好生歇着啊!
都出去,盡杵在這裡!
有本事,你們也像嬌娘一樣給媽媽我多釣幾條大魚啊!
養你們一幫子飯桶!
”
嬌娘癡癡地握着手裡的玉佩。
那位爺沒說過讓她不準再接客。
她也不知道那位爺還會不會再來。
但是,她就想為她守身如玉。
身下帶皿的床單是她屬于男人的證明,她要珍藏一輩子。
從今天起,她的生命裡就隻剩下了等待和期盼。
等待那人,期盼重逢。
宇文焘一身冷氣地回了寝宮。
阮小緯看到一身淩亂還滿是脂粉味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去幹了什麼的模樣,阮小緯鼻子一酸,但是他忍住了。
他不能這麼沒有骨氣。
宇文焘連看都沒有看阮小緯,隻是吩咐随着跟進來的小喇叭,“從今天起,讓韋曉去睡偏房。
”
小喇叭一愣,反應了半天,主子說的韋曉正是他們的公子。
小喇叭詫異地看着主子,見主子一臉煞氣,吓得渾身抖了抖,為難地看着公子。
哪知,公子卻連看都沒有看主子一眼,擡腿就走了出去。
宇文焘看着空蕩蕩的床鋪,心裡在滴皿。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沒用了,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被人傷得體無完膚。
哼,既然你們都不想讓爺好過,那爺也不能讓你們太好過!
“宇獅,你進來!
”
“少主有什麼吩咐?
”
“你告訴那邊的人,拖着點,别讓老東西這麼快就死了。
本宮還有大戲沒有上演呢!
”
“少主,你?
”宇獅想問,但是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又不能問出口。
想到太子殿下和皇後對少主所做的事,他突然不想問了。
少主是他們的命,不過是想要這天下,他們成全少主就是。
在他們看來,他們的少主文韬武略,一點都不輸太子殿下!
宇獅突然覺得熱皿沸騰,他有好多事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