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以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起來,二白房内鋪着火龍,日日不出門,隻守着火盆聽果子給她說笑話彈曲子。
幾次君烨傍晚時過來,都見少女倚着軟枕歪歪斜斜的睡着了,青絲垂地,白裘半斜,嬌嫩的臉蛋上映着閃爍的火光,那般讓人心軟。
抱着她起身往卧房裡去,少女似也知道是他,眼睛也不睜開,隻往他懷裡拱,像個小貓似的,柔軟的發絲蹭的他下巴微微的發癢,癢的心頭都開始酥麻。
“最近為何嗜睡的厲害,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
”君烨抱着她坐在窗下的矮榻上,長指撫着她細白的臉頰低柔問道。
二白閉着眼睛搖頭,悶聲道,“不過是天氣冷不喜歡出去而已,還能如何?
”
君烨低笑一聲,手緩緩往下覆在她的小腹上,在她耳邊吹氣道,“也許是這裡被本尊種下了。
”
“不可能!
”二白含糊的直接說道。
君烨眉頭微微一皺,咬了下她的耳垂,挑起丹鳳眼尾,“二白為何這般肯定?
”
二白長睫一顫,埋在他懷裡,鼻音有些重,低低道,“我今日來了月事了!
”
男人幽深的目中滑過一抹失望,卻将她抱的更緊了些,似是自語般的道,“這個月竟早了兩日。
”
二白有些窘迫,不願再談此事,又困了厲害,哼了一聲,繼續趴在他肩膀上睡。
“乖,别睡了,把晚飯吃了,早點去休息!
”君烨吻了吻她的眉眼,低聲哄慰。
“不要,沒胃口!
”二白搖頭。
男人目光柔和,手撫在她肚子上,輕輕為她揉捏,“聽話,本尊喂你,好不好?
”
肚子被他暖熱的手掌揉的異常的舒服,二白越發憊懶,有點撒嬌似的道,“不要,不要吃!
”
那軟糯的聲音似嬌似嗔,男人兇口一蕩,将她壓在軟塌上,捏着她下巴重重吻下去。
他有些用力的在她唇内攪動,舌尖戲着她的軟舌,似挑逗,似暧昧,卻漸漸生了帶着欲望的力道,呼吸也開始變的粗重。
二白微微仰頭,他的唇舌稍離,順着她優美白皙的脖頸吻下去,輕挑外衫領口,埋頭下去。
二白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看着外面被暮色籠罩的庭院樓閣,星眸朦胧,若秋水迷離,閉了閉眼睛向着榻裡翻滾,聲音暗啞嬌媚,
“别,明知不可,等下還是你自己難忍!
”
幽幽暗影下,她衣衫半褪,青絲鋪榻,半遮住臉蛋上那一抹嬌嗔,更媚的似是個懵懂不知人間歡情的小妖精。
君烨黑眸愈深,将她拽至身下,俯身沒完沒了的吻她。
二白好容易掙脫出來,看着男人深眸中的情動,頓時酥了半邊身子,隻強強保持清明,“不是要喂我吃飯,我餓了!
”
男人低喘,聲音沙啞,“本尊餓的更厲害!
”
二白擡手捂住他那雙似能将人吸進去的長眸,軟軟求他,“不要鬧了,好不好?
”
“嗯!
不鬧了。
”君烨将她的手拉下來,吻了吻她手心,低聲道,“先喂你吃飯,我等下要進宮去,可能回來的晚,你先睡,不必等我!
”
二白一愣,“這麼晚進宮做什麼?
”
“北楚來了幾個使臣,宮中設宴,我要出席。
”君烨抱着她起身向着外廳走去,吩咐果子端晚飯上來。
看着自家小姐水波迷蒙的眸子和殷紅微腫的唇,果子臉上一紅,露出一抹壞笑,點頭轉身去了。
“兩國此時無戰,也未到年節,北楚為何這個時候派使臣來?
”二白納悶的問道。
“他們是來替北楚太子求娶芙公主的。
”君烨倒了杯茶喂到二白嘴下,慢條斯理的道。
“芙公主?
”二白驚怔出聲,牙齒差點磕了杯盞,一轉瞬,卻明白了。
北楚和大燕之間一直不算太平,北楚地處大燕東北方向,氣候惡劣,百姓缺衣少食,一直羨慕大燕占據了中原的富饒土地,嫉妒大燕的繁榮,時不時便派兵茲擾大燕邊境。
三年前,君烨親自帶兵北伐,不僅将北楚駐守在邊境的軍隊趕回去,更是一路殺到楚國國都城門下,差點端了他們老巢。
北楚皇帝忙帶百官上城樓投降,願割五座城池給大燕做賠償,另外承諾每年向大燕納貢,再不敢生事。
當時北楚國情混亂,連年天災,百姓窮苦,怨聲載道,即便攻下北楚國都,占了北楚,對于大燕來說也是個累贅,兵臨城下,不過是想震懾罷了,于是君烨接受北楚皇帝投降條件,自北楚撤兵。
之後的确相安無事了三年。
而這三年北楚國力稍稍好轉,大概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見芙洛及笄,馬上派使臣來和親,也許是趁機鞏固兩國關系,也許是想麻痹大燕,之後又要動兵。
到底是為何,誰也不能斷定。
芙洛自然是不願意嫁的,但是如果芙洛嫁到北楚,将來對燕昭宇也許是一個極有力的幫助。
不過片刻,二白心裡已經将利弊盤算清楚,擡頭笑道,“楚國人啊,我還沒見過呢,你帶我一起去吧!
”
君烨挑着她頸間發絲輕笑,“北楚人有什麼見的,和大燕人并無差别,不過就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而且這種宮宴極是無趣,在家裡好好呆着等我回來!
”
他承認,他非常抵觸二白進宮!
二白傾身上前咬了咬他的下唇,“讓我去吧,我都幾日不曾出門了,每日呆在屋子裡悶的很!
”
幽香盈鼻,少女唇瓣柔軟沁涼,貼在他唇上,那般讓人心悸,君烨喉嚨滾動了一下,低頭幽幽看着她,“果真想去?
”
二白乖巧點頭,“想去!
”
“那、”君烨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答應,便讓你去!
”
二白臉上紅透,橫他一眼,“無恥!
”
君烨勾唇低笑,“你可以不答應。
”
二白猶豫了一瞬,商量道,“用手行不行?
”
君烨搖頭,低啞的聲音性感暧昧,“用嘴,那一次的滋味實在讓人難忘。
”
二白擡眸瞪着他,臉紅成了豬肝色,重重一歎,“好吧,成交!
”
君烨呼吸一重,“突然不想去赴宴了,如此良宵,怎能浪費在那些無用的事上?
”
“君烨!
”
二白的聲音又惱又怒,惹的男人低笑,卻吓的果子提着食盒不敢在上樓一步。
主子在調情,下人理應回避。
端上來的飯菜二白自然也未吃,換了一套衣服,和君烨出門,一路往宮門而去。
宴席依舊設在玉明殿,二白和君烨兩人進去的時候,北楚使臣已到,二白擡眼看去,隻見坐在對面的兩個男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高的那人身材魁梧強壯,銅鈴眼,闊鼻寬口,目光兇惡,正大口喝酒,看樣子是勇士一類的。
北楚民風彪悍,全民尚武,勇士在國内有很高的地位!
矮的那人瘦的皮包骨,似是難民一般,一雙細眼卻是精光外露,正慢條斯理的喝茶。
兩人身後站了兩名侍衛,一個人低着頭,頭上高帽遮臉,看不清面容,另一人賊眉鼠眼,正四處張望,看着金碧輝煌的宮殿,面露驚歎。
見到君烨進來,百官紛紛起身請安,那皮包骨起身,福了福身,恭敬道,“北楚使臣旬褚見過大司馬,久聞大司馬威名!
”
那銅鈴眼也跟着起身,将君烨上下打量了一下,露出不屑的表情,隻抱了抱拳,便又坐下去了。
君烨面上波瀾不驚,隻淡淡點頭,牽着二白在座位上落座。
也許是那日宮宴上見二白喜歡吃那貢桔,一坐下,君烨便又開始慢條斯理的剝那桔子,剝的晶瑩剔透,親自喂進二白嘴裡。
遠處那銅鈴眼看過來,神色越發不屑,一個隻知道哄女人的大司馬能有什麼男人氣概?
以前北楚被大燕大敗,隻因為他這個楚國第一勇士還未入軍!
君烨似不曾看到那道輕視的目光,隻專心伺候他身邊的女人。
殿中百官有未見過二白的,亦是驚訝不已,卻不敢議論,轉開目光,繼續方才的談笑風生。
攝政王君冥烈坐在君烨對面,正同裴相喝酒,擡眸看過來,沉眉在二白身上打量,探尋的目光看向君烨,卻見他根本不理會,不由得便黑了幾分臉色。
上次守軍圍城的事,他心中芥蒂還未消除,此時見君烨對他輕慢,兇口怒氣越發濃重,隻按捺着不發。
二白坐了一會,便煩了,和君烨商議道,“我想出去走走!
”
“去哪?
”男人長眸淺淺瞟過來,聲音帶着不悅。
“不去哪,就随便走走!
”二白大眼睛目光盈盈的看着他。
“不行!
”
“為啥、”二白剛一張口嘴裡就被塞了一瓣橘肉,将她抗議的話堵了回去。
很快,小太監一聲尖喝傳來,“皇上駕到!
”
“恭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
百官起身跪地行禮。
二白也跟着君烨跪下去,低着頭,看着中間紅毯上那道耀眼的明黃色步履優雅的走過來,一擡頭,正對上燕昭宇看過來的目光。
那輕懶邪魅的桃花眸深邃如夜,藏着幽深,直直的看着她,勾唇潋滟一笑。
刹那間若盈盈春花,姣姣秋月,在金碧輝煌中的斂一身光華,獨身而立,不墜俗世污濁。
君烨眼尾瞥過來,似有冰雪凝固,涼意漸濃,微微挪身,将二白擋在身後。
燕昭宇眸底寒意掠過,唇角卻依舊噙着三分笑,移開目光,看向大殿上首的龍椅。
“衆愛卿平身!
”悅耳随意的一聲自上位傳來,衆人謝恩,起身落座。
宴席正式開始,不過是前篇一律的舞姬助興,衆臣之間觥籌交錯,或恭維攝政王,或念玄甯帝的功德,一片盛世繁榮,君臣同樂之景。
楚國使臣旬褚放下酒盞起身,行至大殿中央,躬身下去,“參見大燕國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
“楚大夫不必多禮,随意飲酒作樂,來到我大燕,美酒美女都應有盡有,保證讓你樂不思蜀!
”玄甯帝歪歪斜斜的倚在龍椅上,捏着手中白玉酒杯,懶懶出聲
下首攝政王眉頭微微一皺,将酒盞放在桌案上,嗒的一聲,在此時寂靜的大殿中異常醒目。
旬褚暗瞄了一眼攝政王,細長的眼眯着笑道,“得知芙公主生辰,我皇特意派微臣等人來給公主賀壽,隻是路上耽擱了幾日,延誤了時間,還望燕皇恕罪!
”
說罷一指身後侍衛擡上來的木箱,“一份薄禮,還請燕皇轉送芙公主殿下!
”
兩個侍衛将箱子打開,刹那金光閃爍,大殿中似又更亮了幾分。
大臣們好奇的探頭看去,隻見兩大箱,都滿滿的裝着各種金銀珠寶、珠翠寶石,發出耀眼的光芒,璀璨奪目。
嗤的一聲,不知是誰發出一聲諷笑,衆人不屑的移開目光。
金銀珠寶而已,他們大燕最不缺的便是金銀,簡直俗不可耐!
果然是蠻夷粗野之邦!
滿殿唯有坐在君烨身邊的二白看着那些金光看直了眼,吞了吞口水,甚至已經開始盤算怎麼從芙洛那丫頭手裡将這些珠寶哄騙到手。
君烨無奈的勾了勾唇角,将少女攔腰抱回座位,低聲問道,“想要?
”
二白連連點頭,桃花眼中似也閃着金光,“想!
”
“晚上伺候本尊高興了,明日也送你兩箱如何?
”男人聲音極低,說着隻有她能聽懂的話。
二白剛要點頭,突然又眉頭一皺,斜他一眼,“君大司馬是嫖習慣了嗎?
好大的手筆!
”
君烨按在她腰上頓時一緊,清俊的容顔上泛着溫怒,“錦二白,你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
二白無辜的挑了挑眉,見桌案上有一盤紅燒肉,專心吃她的肉去了。
銅鈴眼似也察覺到了大燕衆臣的輕蔑,冷哼一聲,重重将酒盞放在桌案上。
旬褚不以為杵,依舊微笑的看着玄甯帝。
燕昭宇到是面無異色,揮手讓人将兩箱珠寶收下了
“貴國的誠意,朕定當親自轉達給芙公主!
”
旬褚道,“微臣此次前來,送賀禮是其一,其二,我皇聽聞芙公主溫婉端莊,容色傾城,派微臣等人替我國太子求娶公主為妃。
”
此言一出,大殿内頓時靜了靜,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