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九娘将茶盞放在黃花梨镂空小幾上,清清淡淡的道,“男未婚女未嫁,誰說了不許紅娘嫁人?
”
七娘緊接着冷笑道,“兩位可知我們掌櫃的為何在君府?
她在君府備受刁難時你們有誰看到,實話告訴你們,她去君府不是做貴人而是做丫鬟,好好的掌櫃不當,卻去做受人欺淩的丫鬟又是為何?
這般煞費苦心,不但沒得兩府感恩,反倒落了不是,這媒,兩府如是不放心,另請高就便是!
”
兩位婦人臉色微微一變,目光閃爍,心思各異,讷讷不言。
二白起身,“我從一開始也沒說過一定能将這個媒保下來。
多說無益,您二位現在可以回去回話,兩位小姐若等的,便耐心等,若等不得,兩萬兩銀子,我現在便派人送去府上!
”
“這、這…。
”
沈奶娘和趙嬷嬷尴尬的對視一眼,頓時換了臉色,幹笑道,“我們也本不是這個意思,自然也知道這門親事難做,隻是主子問起來,不得不來叨擾錦掌櫃,您也知道,君公子是來休養的,不定什麼時候便回京去了,主子們着急也是情理之中。
”
趙嬷嬷也忙表态,“錦掌櫃的莫惱,除非錦掌櫃的親口說這媒做不成了,否則這銀子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拿回去的!
既然如此,我們便先回去了,錦掌櫃還需上心才是。
”
兩人一番笑語巴結,見二白和九娘等人面色冷淡,尴尬的起身告辭。
待兩人走後,七娘豔麗的鳳眸一挑,擔憂的問道,“掌櫃的,這親事你可有把握?
”
二白搖頭,“沒有!
”
的确沒有!
在君府将近兩個月,在廚房時她無法接近君烨,後來成了他的貼身丫鬟機會到是多了,隻是每次她覺得君烨心情不錯試探的提一提給他納妾的事,他就立刻變臉,那冷沉森然的樣子,吓的她後來也不敢開口了。
問題是,自己差點到成了他的妾。
二白托着腮,手指輕輕敲着茶蓋,這親事還說不說?
再說下去,恐怕銀子沒賺到,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敵人實力強悍,實在超出她的預料!
“七娘”二白突然開口。
“嗯?
”七娘轉頭看過來。
“我在君府的事是誰故意透漏給沈趙兩府的,你派人去查一查。
”二白淡聲說道。
君府人多口雜,她在裡面做工的事外人知道不足為怪,但那句快要成為貴人的話卻不是平常人能知曉的了,誰在暗中挑撥?
七娘一怔,随即起身,“好,我現在就去安排!
”
二白和七娘等人在三樓商議事情,果子搬了個闆凳坐在館門外曬太陽。
旁邊水果攤上一少年邊賣水果邊拿着本書在那看,有人來買梨,他眼睛粘在書上,頭也不擡,順手遞了個橘子過去。
果子笑的前仰後合,那少年俊俏的臉騰的紅了,忙放下書給人稱梨。
這少年是水果攤掌櫃胡武的弟弟,叫胡昊生,讀書成癡,平日裡幫胡武看攤,鬧了許多笑話。
果子就愛坐在這看他出醜。
“呦,這不是果子姑娘嗎?
”輕佻的一聲傳來,果子擡頭,原來是熟人,吳寶柱。
吳寶柱一身翡翠綠錦袍,腰系玉帶,大冬天的拿着把折扇,搖頭晃腦的走過來。
“你家掌櫃在君府做丫鬟,你這做丫鬟的倒像是主子一樣輕松自在。
”
果子不理他,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小丫頭還挺倔,走啊,我帶你去君府見你們掌櫃的,也就是本公子,其他人想進都進不去!
”吳保柱八字眉得意的撇着,伸手摸了摸果子的頭頂,猥瑣的嬉笑道,“去不去?
”
手心一片黏膩,吳保柱伸開掌心看了看,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驚悚擡頭,“鳥屎!
你、”
“啊!
”果子尖叫一聲,下意識的看向胡昊生,而那少年也一臉愣怔的看着她。
吳保柱反倒被果子的驚叫吓了一跳,看着果子起身沖進了潇湘館的大門,一聲暴怒自門裡傳出來,“臭鳥,我要宰了你!
”
吳保柱身子一抖,嫌棄的甩了甩手走了。
果攤前的少年俊臉憋得通紅,頭埋在書中,雙肩一陣抖動。
言蹊從三樓下來,一進後院就聞到紅燒肉的香味,喬伯從花樹之間探出頭來,笑的慈祥,“我一猜就是你回來了,否則這肉沒這麼香!
”
二白眯眼笑的嬌憨,“喬伯想我沒?
”
“想、想!
”喬伯連道了幾聲,笑道,“你不在這院裡,這院子就沒了魂!
正好,我捉了個鳥,送給你玩兒。
”
喬伯一邊說着,從花叢裡提了一個鳥籠出來,往二白面前一遞,“這鳥大概是遭人捕殺,一頭紮在我的籮筐裡,被我抓了,正好給你解悶。
”
二白歪着頭,和籠子裡一身狼藉,灰不溜丢的阿鸾四目相對。
“噗嗤!
”二白輕笑一聲,然後俯身哈哈大笑起來。
喬伯面容越發慈祥,“就知道你喜歡,這鳥還會說話呢!
”
說罷用手裡剪花枝的剪刀敲了敲鳥籠,“來,說個吉祥話聽聽!
”
阿鸾被那鐵剪刀吓的向後一跳,紅冠顫抖,然後扯着嗓子喊道,“二白、救爺、救爺!
”
喬伯驚的瞪大了眼,“這鳥真是神了,竟然還知道你叫什麼,但是為啥喊你舅爺?
”
二白笑的越發厲害,笑的肚子都開始抽痛,好半晌才止了笑,從喬伯手中接過鳥籠,笑道,“可能、是個智障吧!
”
說罷提着籠子往屋裡走,腳步輕快,身姿輕盈,走了兩步,回頭揚眉笑道,“喬伯,一起去吃紅燒肉了!
”
“嗳!
這就來!
”
喬伯捋了捋白胡子,高聲應道。
二白将阿鸾挂在廊下,眨着一雙桃花眸笑道,“乖乖的哦!
本姑娘高興呢,興許一會兒會給你來喂吃的,若是本姑娘不高興,把你在這挂上一夜,明天早上就有新鮮的鹦鹉湯喝!
”
阿鸾瞪着叽裡咕噜的黑眼珠,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和草葉,第一次沒跟二白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