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也不先問,直接就問年齡,這不是明擺着不想登記,瞧不上他嘛?
真是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鄒文房弱弱地說道:“我十五了。
”
女同志眉頭一皺,略一思索,朝旁邊的那位男同志輕聲問道:“不是都給了他們招生的條件了嗎?
怎麼還有沒過十八歲的學生來抗大啊?
”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或許是這個學生有什麼特别的地方,不然地方的隊伍也不會這麼胡來的。
”其實這位男同志他根本就沒關心過什麼年齡不年齡的,都是參加抗日打鬼子,幹嘛要分得這麼清啊?
女同志也沒多說什麼,還是按照上級的招生條件來辦事,“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啊?
”
鄒文房還以為有戲呢,眼睛閃亮,站直腰闆,“我叫鄒文房。
”
“嗯?
周文房?
”那女同志沒聽清楚,以為是“周”,就重複了一邊,反問地說出口。
“鄒,戰國‘鄒忌諷齊王納谏’的鄒。
水浒傳裡的‘地短星出林龍,鄒淵,地角星獨角龍,鄒潤’的鄒。
南宋狀~”鄒文房以為那女同志改變主意要給他登記進名冊了呢,他開始狂刷存在感和狂秀知識面,說個不停。
他說完水浒還想再說南宋狀元鄒應龍的時候,被那誰打斷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不就是刍刀鄒嘛?
說的這麼麻煩幹嘛?
不就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的‘刍’嘛。
”女同志也不是泛泛之輩,她知道這個小子應該是有點才學的。
隻是她是按照上面的要求辦事,自然不能感情用事地讓他蒙混過關。
“鄒同學,我們抗大的找事要求可能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一下。
”
原來延安成了全中國的革命聖地,抗大成了許多知識青年的首選,抗大容納不下這麼多人,而鄒文房優勢年齡未到,隻得被派出在外。
抗大是培養黨的軍政幹部的,鄒文房現在并不适合。
“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延安這裡的學校還是很多的,新成立的魯藝啦,陝北公學啦,中央黨校,呃,這個不行。
前面提到的兩個你可以去試試看,他們的要求會低一些,最主要的是他們沒有年齡的限制。
都是抗戰的學校,隻是抗大是從紅大轉過來的,名氣大一點而已。
”
鄒文房沒聽很清楚了,他隻知道他又被拒之門外了。
雖然早就有心裡準備,可是當事實發生了以後,他才知道心裡竟然這麼難受。
他沒聽到女同志說的其他學校,就自己轉身走了。
鄒文房沒走多遠,就被攔了下來,竟然是陳詩蓮、吳燕萍還有秀香跟羅茜,卻不見黃清。
原來她們一群人去了魯藝學院的窯洞集合,由于人少,十幾個女學員很快就登記完了。
秀香因為聲音好聽,唱歌更是動人,也被登記下來。
秀香要進魯藝學院,羅茜自然是緊随着的,她也參加進去。
唯獨陳詩蓮跟吳燕萍志不在此,沒有參加。
登記完之後,黃清對新環境很感興趣,跟其他人一起留在了那裡。
陳詩蓮她們四個就來找鄒文房了。
陳詩蓮是最擔心鄒文房的,她知道抗大也有十八歲的年齡要求,所以特意趕過來就是為了看看會不會有奇迹發生,要是沒有,她也能安慰安慰他。
鄒文房看向陳詩蓮她們,“哎,你們怎麼這麼快啊?
抗大這邊猜剛剛開始登記呢,你們就過來了。
”
陳詩蓮一眼就看出來鄒文房的失落,小心地問道:“是不是沒過啊?
”
“嗯,我還是太年輕啊,大家都想保護我啊。
”鄒文房點點頭,也沒什麼好隐瞞的。
鄒文房知道她們一群女同志是去了魯藝的,好奇陳詩蓮的決定,問道:“蓮姐姐,你也要留下來進魯藝嗎?
”
“沒有啊,是黃清、秀香還有她姑姑羅茜要進魯藝。
”陳詩蓮并沒有說出自己留不留下,反倒是先說她沒進魯藝。
鄒文房頓時有些顔色黯然,蓮姐還是要回去華蓥山嗎?
鄒文房本來就低落的情緒,再次遭到打擊。
陳詩蓮自然是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狡邪地一笑,說道:“我跟燕萍想進軍校試一試,隻是你都沒過,我跟燕萍就不好說了。
”
“什麼?
蓮姐姐,你,你,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會留下來?
”鄒文房疑惑地看向陳詩蓮,得到了她的點頭後,他蹦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你能留下來陪我真是太好了。
”
“切,誰說我是留下來陪你啊,自作多情。
就許你有報國大志,就不許我們女同志當巾帼英雄啊?
”陳詩蓮看到他開心地大叫起來,心裡莫名地開心起來。
一旁的吳燕萍看不下去兩人秀恩愛了,她插話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關鍵的問題是我們接下去怎麼辦?
不進抗大,我們難道也去魯藝嗎?
雖然我本身是不排斥文藝宣傳工作的,但是總覺得這樣還不夠。
我想去前線!
”
吳燕萍也是被熏陶了許多的隻是青年,民族大義為重,盡自己的一份力。
她說話說得很堅定,誰也想不到平時柔弱的她,這個時候竟然也有不遜于陳詩蓮的英氣。
大家都高看她一眼,心裡都佩服這個女子。
之後又沒什麼話說了,鄒文房看向秀香,走過去想摸她的小腦袋,卻是被躲過去了,
“文房哥哥,我說過多少次了,不準摸我頭,我都是大姑娘了,怎麼可以随便被人摸頭啊?
”秀香嘟着嘴,不滿地說道。
鄒文房收回手撓了撓後腦勺,“嘿嘿嘿,秀香真是長大了啊,臉文房哥哥都不能摸你頭了。
蓮姐說你進魯藝了,你覺得裡面怎麼樣啊?
”
“嘻嘻嘻,那是他們周校長親自邀請我的,說我唱歌好聽,是個好苗子。
”秀香被鄒文房提到進了魯藝學院,一下子就打開了話匣子。
“嗯,我們秀香最棒了,你的歌聲是世界上最好聽的。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說的就是我們秀香的歌曲唱得好。
”鄒文房自然是不吝惜贊美之詞的,把秀香誇得眉開眼笑,小臉紅彤彤的。
之後,鄒文房才注意到一行六人少了一個,“哎,黃清人呢?
”
“她啊,她正跟着人家在魯藝那邊呢,我看她是什麼都很好奇,什麼都想看看。
今天中午那頓飯她還跟我說很好吃呢,這丫頭就是沒吃過苦,第一次遇到的都覺得很新鮮,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堅持下去。
”吳燕萍今天的話有點多,把她心中對黃清的擔憂說了出來。
他們都是知道黃清家裡富有,也有些擔心她能不能在這艱苦的環境裡待得下去了。
正當他們在為黃清擔心的時候,身後傳了一個女人的話,“哎,鄒文房,你怎麼還在這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