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這征兵處大家就隻是來湊個熱鬧的,在後面什麼也看不到的人被這麼一擠,就不樂意了啊,紛紛鬧将起來。
“誰啊,别擠啊,趕着着投胎啊。
”
“靠,誰再擠我老子揍你。
”
“哎,大哥不是我擠的你,哎哎哎,大哥手下留情,輕點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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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大家都按先後順序排好的,結果某個小個子一來就壞了人家的秩序。
這些雖說都是大學生,可是現在來報名參軍的也不乏暴脾氣。
這一群人一下子就變得有些熱鬧起來了,你推我搡的。
罪魁禍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道了最前面。
登記處的是個年輕的軍官,旁邊還有幾個小兵幫忙。
一米四多的鄒文房站到登記處的桌前也就兇膛以上的部位,年輕軍官都沒發現他,還在看着那群人混戰呢。
鄒文房擡手在那誰眼前揮了揮,“長官,我想報名參軍。
”
年輕軍官正看得起勁被這突如其來的手掌吓了一跳,“卧槽”一聲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待看到眼前的這個小屁孩的時候,那年輕軍官火冒三丈,不客氣地說道:“打仗要你個小屁孩幹嘛?
去拖後腿啊?
趕緊滾,不然老子揍你你信不信?
”
鄒文房沒退縮,迎着他的兇惡眼神看了回去,“為什麼不收我啊?
名族興亡,匹夫有責,我為什麼就不能參軍啊?
你這明擺着是瞧不起人嘛。
”
“老子就是瞧不起你怎麼了?
想怎樣?
”那人輕推了鄒文房一下,趾高氣昂道:“麻蛋,又不是沒人參軍,要你個小孩子幹嘛?
看不到後面這麼多人嗎?
我找的是大學生,要你個啥也不懂的小屁孩幹嘛,走開哈,再不走開我就真揍你了。
”
鄒文房被輕輕一推,小身闆就退後了好幾步,唉聲歎氣地自言自語道:“唉,我還是太弱了,要是有老爹的身手也不至于被欺負了。
”
鄒文房也沒多做糾纏,識趣地走開了。
原本亂哄哄的那群人這會也是安靜下來,他們都看到了這個來參軍的小屁孩,現在他們更是燃起了心中的火。
“你們看,連小屁孩都知道參軍了,我們這幫子大老爺們可不能被小瞧了啊。
我要報名,我要參軍。
”
“就是,什麼民族興亡,匹夫有責,我們這些可都是高材生,又是勇武過人的。
我們之前強身健體,發奮讀書不就是為了報效國家嘛?
”
“這位兄弟說的好啊,我們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小孩啊?
大家趕緊一起報個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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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本來還在觀望的一些人也是被感染了,心中的熱皿都燃燒了起來。
不過,鄒文房卻是沒注意到這些了,他已經低着頭走了。
陳詩蓮這邊的詩社活動也進行得差不多了。
她終于找到機會與女先生說相識,還好好結交了一番。
原來這位女先生叫沈祖棻,是從南京躲避戰亂過來的。
現在她是蓉城金陵大學的講師,同時也是華西壩這裡其他學校的講師。
在華西壩這一片就沒人不知道她民國女詞人紫曼之名的。
最後陳詩蓮得到了女詞人的一首小詩:
《别》
我是輕輕悄悄地到來
象水面飄過一葉浮萍
我又輕輕悄悄地離開
象林中吹過一陣清風
你愛想起我就想起我
象想起一顆夏夜的星
你愛忘了我就忘了我
象忘了一個春天的夢
陳詩蓮手上捧着那宣紙,盯着每個字看了又瞧,瞧了又看,心裡那個樂啊。
能結識這位比她大七八歲的姐姐,她本來酒已經很開心了。
現在還得到了她的墨寶,她都有點小激動了。
沈先生就像是個偶像人物一樣,現在離她這麼近,還跟她有了互動,陳詩蓮自然是心滿意足極了。
其他三個女孩确實沒這麼崇拜這個女先生,他們隻是感慨一下她的文采而已,并沒有陳詩蓮這麼癡迷。
等到她們一行人回過神來,才發現鄒文房不見了。
此刻的鄒文房漫無目的地遊蕩着,不知不覺就到了CD武侯祠。
一陣冷風吹過,鄒文房打了個哆嗦,渾身都有點不舒服起來了。
擡頭一看,正是“武侯祠”三個大字,鄒文房頓時眼前一亮,強自打起了精神。
兩棵古榕為屏,一對古獅拱衛,當街一座朱紅飛檐的廟門。
進門是一庭院,滿院綠樹披道,雜花映目,一條五十米長的甬道直達二門,路兩側各有唐代、明代的古碑一座。
這綠陰的清涼和古碑的幽遠之後,就是那位一千七百年前的先賢。
鄒文房不信神佛,從小到大就拜過父母長輩老師,拜過祠堂祖宗,再就是他媳婦了。
其他時候是男兒膝下有黃金,從不下跪。
到了武侯祠也是一樣,他沒有跪拜的意思,甚至上一炷香的想法也沒有。
鄒文房懷着敬畏的心進到了祠堂,瞻仰了一下諸葛先生的塑像。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問題,鄒文房總感覺那座武侯塑像在盯着他看,他渾身不舒服的感覺開始愈發明顯了。
鄒文房不敢再繼續待下去了,總感覺這裡陰森森的。
鄒文房草草地看了一下嶽飛筆迹的《後出師表》,他就沒再怎麼去其他地方瞎逛了。
按原路返回,直到出了廟門,鄒文房才感覺身上放松了一些。
等到鄒文房在華西壩附近遇到大部隊的時候,已經是過了中午飯的時間了。
四個女性同志都吃過了飯,鄒文房卻是餓着肚子。
誰讓他在家裡地位低下呢,沒錢傍身,自然是要餓着的。
鄒文房這一路走回來找她們,步伐越來越沉重,他還以為是餓壞了沒力氣呢。
陳詩蓮看到鄒文房一副病恹恹的模樣,也不管會不會被看出來他們關系了。
陳詩蓮立馬上前扶住他仿佛那弱不禁風的小身闆,關心地問道:“文房,你這是幹嘛了啊?
”
鄒文房示意她放心,“沒事啊,我身上沒帶錢,快被餓壞了。
”
陳詩蓮聽他這麼解釋,也感覺是,畢竟早飯喝的稀粥,這大中午的都錯過飯點了,不餓暈才怪。
她責怪道:“誰讓你亂跑的啊,餓死你活該。
”
旁邊的黃清跟吳燕萍看得都投來了疑惑的目光,蓮姐這責備鄒文房的樣子也是沒見過啊。
她們的眼睛在鄒文房與陳詩蓮之間來回審視。
陳詩蓮很快就發現了她們好奇的目光,立刻又鎮定下來,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恢複到冷清的模樣。
鄒文房勉強對付了這頓午飯,實在是沒胃口,可是本着不浪費的精神,他還是把飯菜全都吃完了。
吃晚飯以後,他額頭上全是汗,像是經曆了一場戰鬥一樣。
比之前剛剛趕回來的時候好了一些,可是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步伐愈發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