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兒掃了一眼宮門的方向,見周圍的宮女都下去之後,這才道:“你看看娘娘給我的方子,她剛才給我的時候,手指恰好就放在‘麝香’、‘正蘇梗’、‘王不留行’三味藥之間,還給我打了個眼色。
”
左洋瞬間就明白過來,“她是要咱們堤防攝政王?
”
末兒點頭,“不錯,宮裡如今到處都是攝政王的耳目,她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達信息給我們。
但是我不明白,皇叔不是已經答應讓太子哥哥登基了嗎?
”
左洋想了想才道:“晉親王這幾日一直在遊說你,想讓你取代太子登基,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
經了左洋的提點,末兒一下子想明白了,“他是想鼓動我登基,好讓我與太子哥哥反目。
難道說太子哥哥身上的毒真的是他下的?
”
“極有可能。
”左洋壓低了聲音,“他的目的也很簡單,一旦你答應登基了,他就會給太子解藥,以太子的心兇,到時候必定對你嫉恨在心,你們兄妹兩個若是反目成仇,他到時便可坐收漁人之利了。
”
末兒将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不禁為攝政王的心機城府感到恐懼,“不單毒殺太子,隻怕連派去追殺我們的人,也都是他的手筆。
為了皇位,他竟連父皇也不放過!
枉我還稱呼他一聲皇叔!
!
!
”
左洋知道末兒心裡難過,抱着她安慰道:“他會有報應的。
如今娘娘他們已經知道他的真面目了,咱們也有所防範,隻要來個裡應外合,必定能将他繩之于法的。
現在最主要的是你,末兒,在攝政王面前,你還要一點兒都不露出來,不然會被他看出端倪來的。
”
末兒點頭,“我知道,隻是想到還要對他笑臉相迎,我就笑不出來。
”
左洋拍拍她的手,“沒事,笑不出來就不用太過勉強,太子的病情日益嚴重,相信皇宮上下除了攝政王沒有誰笑得出來。
”
末兒點頭,“娘娘既然給咱們提了醒,必定還要後招的,咱們且等着就是了。
”
她猜得沒有錯,過了兩日,尚婉清又進宮來了,這一次她是打着讓末兒公主和左洋額驸一同去接神醫的旗号,攝政王那裡也無話可說。
出了宮門,末兒這才松了口氣,随即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跟出來的宮女,尚婉清朝她搖了搖頭,末兒明白了,此時還不是說話的時候。
尚婉清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表情,不多時馬車就一個趔趄,外頭傳來一聲驚呼聲,末兒探出腦袋去,“發生什麼事了?
”
暗衛八照舊是小丫鬟的打扮,見末兒問了,立刻回答道:“伺候公主的那位姐姐被沖出來的野豬驚吓到,腳扭傷了,正想跟公主禀報一聲,是不是讓這位姐姐到我們那邊的馬車裡?
”
以那個宮女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跟公主同坐一輛馬車的,所以她之前是跟着馬車走,順便監聽裡面的動靜。
而此時腳扭傷了,那就隻得去下人的馬車那裡了。
末兒自然是答應的,“快去吧,先找些藥酒給她揉揉,一會順道讓于大夫給看看。
”
那個宮女生怕落下什麼殘疾,又覺得監視了這麼些日子根本沒有什麼異常,所以也不上心,一說可以上後面的馬車,她竟是比别人還要高興。
“呼……總算可以随意聊天了。
”末兒伸了個懶腰,随即抓住尚婉清的手,“娘娘,快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
尚婉清便将許笙恢複記憶之後所說的一切都跟她說了,頓了頓還道:“那位太子文書已經找到了,但是神志不清,于大夫其實前一日已經到了,我們讓他先去給那個人看看,已經可以确定了,他身上所中的毒,跟太子所中的毒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真兇是晉親王無疑了。
”
末兒眼裡閃過憤怒,“就為了皇位……他要害死多少人?
!
!
”
尚婉清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會有清算他的時候。
可喜的是,那位文書的身份也查出來了,就是之前我們救下的虎子的父親,也算是緣分。
”
末兒之前也聽說過這件事,聞言便笑了,“想不到咱們與虎子一家竟如此有緣,我與左洋遇上一次,皇上與娘娘也遇上一次,沒想到許将軍也遇上了。
”
“可不是!
”尚婉清見末兒笑了,這才道:“你如今身子漸重,我們不放心你待在宮裡,所以明日我們找個借口讓你們出宮來。
”
末兒想了想,搖頭:“娘娘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個時候讓我出宮住,晉親王會懷疑的,太子哥哥的命還在他手中捏着,我不放心。
”
尚婉清還想勸,末兒一把握住她的手,“娘娘别擔心,宮中禁衛雖然如今在晉親王手裡,但是禁衛首領卻是父皇的人。
”她笑了起來,“隻要他站在我們這一邊,那皇宮倒是個很好的防洞,便是他晉親王想要對我動手,也要有人聽他的才是。
”
尚婉清點了點她的鼻尖,“你倒是機靈,既然這樣,左洋也就一同在宮裡陪你,也可以保護你。
今日叫你們出來,是要去見一個人。
”
末兒心情輕松了不少,也跟尚婉清玩笑起來,“這個人非要我出馬不可,可見一定不是于大夫。
我可聽說了,于大夫對娘娘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娘娘一句話的功夫,哪兒需要我出馬呢!
”
尚婉清大笑,“你這話讓于大夫聽到了,準是要給你紮幾針的。
不過你也說對了,今日咱們要見的人确實不是他。
”
“讓我猜猜吧,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咱們要見的人一定是可以扭轉大局的人,柳辰海,吳國宰相柳辰海大人,對不對?
”末兒機靈一笑。
尚婉清點頭,“看來都瞞不過你。
咱們時間不多,待會會有另外一輛馬車跟咱們交叉而過,咱們趁機換上去,你的宮女則會跟着這輛空馬車繞上一個時辰,也就是說咱們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
末兒點頭,“娘娘放心,柳大人是個忠臣,我相信他一定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
說話的功夫,簾子被人挑了起來,尚婉清與末兒對視一眼,兩人立刻走出去,換了另外一輛馬車。
繞了個方向,馬車往柳辰海的府邸趕過去。
到柳府之時,蕭沐浔和許笙已經跟柳辰海座談有一炷香的時間,柳辰海顯然還是半信半疑。
待到末兒進來之時,他才瞪大眼,“公主殿下,真的是您?
”
末兒點頭,“柳大人,今日時間緊急,我也就長話短說了,給太子哥哥下毒、并且陷害劉博飛的就是晉親王,請柳大人一定要相信我。
”
柳辰海眉頭還是緊緊皺着,“公主殿下,老臣原本也以為是攝政王,但那是受了外頭流言的影響,現在劉博飛已經承認流言是他散布出去的,所以攝政王應當是無辜的。
”
末兒搖頭,“劉博飛隻承認了散步謠言、指使他女兒給太子哥哥下毒,但是未遂。
至于之前的事情,他并沒有承認。
”
柳辰海搖頭,“在攝政王的審訊之下,他已經全都認了。
”說着柳辰海松了口氣,“公主殿下一定是還沒有看到供詞,等你看到就明白了,一切都是劉博飛這個逆賊幹的。
”
“什麼?
劉博飛承認了?
”末兒難以置信,旁邊的尚婉清先反應過來,“供詞是攝政王拿過來的?
”
柳辰海點頭,“不錯,昨日攝政王便跟我說了,不過劉博飛雖然招認了,但是因為受不住刑罰已經死在牢中了。
”
末兒一聽便冷笑起來,“莫非是屈打成招?
”
柳辰海一愣,有些不解,“怎麼會呢?
再說了,攝政王已經說了,要将手中權柄移交出來,等太子殿下登基他就退隐。
”
末兒怒道:“那豈不是隻要太子哥哥一日未能登基,他就一日能夠一掌遮天?
”
柳辰海搖頭,“公主殿下對攝政王誤會頗深啊!
其實攝政王一早就安排好了,若是太子未能痊愈,那就由末兒公主你登基,重振咱們吳國的朝綱。
”
末兒見他實在說不清,有些急了。
尚婉清按住她,轉頭道:“柳大人,晉親王有無安排禮部的人準備登基禮儀?
還有新皇所需的禮服、典禮、宴席?
這些都不是一兩日能夠完成的。
”
柳辰海聞言,細想了一番之後才搖頭,語氣終于有些不确定,“王爺隻是與我這樣一說,具體的細節……”
尚婉清繼續道:“那王爺與大人說起劉博飛的事,可否說過當日他是如何派人進宮給太子下毒的?
又是哪種毒藥?
”
柳辰海想了想,搖頭,神情有些凝重。
尚婉清笑了笑,這才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劉博飛有沒有說過,既然他當日給太子下了毒,為何還要畫蛇添足再派他的女兒再一次下毒?
難道他最大的敵人不應該是晉親王嗎?
”
聽到這幾句話,柳辰海的臉色一變,“壞了,老臣真是……上了這個狗賊的當。
”
看到他的表情,尚婉清有了不好的預感,“柳大人難道将劉博飛的那枚虎符交給晉親王了?
”
柳辰海猛地跪下來,“公主,是老臣糊塗了。
原本老臣是打算親手交給太子的,可是太子的情況……後來又恰逢劉博飛審訊結果出來,老臣對晉親王這個狗賊毫無懷疑,便将虎符暫托給他。
老臣該死啊!
”
末兒忙将他扶起來,“這件事怪不得柳大人,我也險些被他騙了,先起來說話。
”
柳辰海歎了口氣,“如今可該如何是好?
不如這樣,老臣找個借口再把那枚虎符騙回來。
”
尚婉清想了想,才道:“隻怕難了,說不定還會引起他的懷疑。
”
蕭沐浔這時候也開口了,“好在咱們還有一個證人,情況已經好轉了。
聽聞柳大人還有一支勤王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