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要儉與楊震是讀過書的人,聽了這首詩不是詩,順口溜不是順口溜,皆是一愣。
過了一會,王要儉含笑搖頭。
楊震則拍馬道:“好詩!
李大人出口成章,實在讓人佩服!
”
秦猛道:“确實是好詩,讓人聽一遍便記得清楚清楚,不會忘記!
”
李時珍樂不可支的,咯咯笑着在船闆上來回打滾,嘴中還不忘念着:“黃河啊,你全是水。
駿馬啊,你四條腿……”樂了一會,他半坐起身,道:“飛白哥哥,我也想到一首來。
”
李飛白道:“誦來聽聽。
”
李時珍道:“黃河啊,你全是水。
鯉魚啊,你咋沒有腿!
哥哥啊,你說你多俊,鼻子下竟然還長着嘴!
”說完,又捂着肚子樂不可支的在船闆上來回打滾。
過了黃河,一行人繼續往東,趕到鄭縣時天色已黑。
此時已進了開封府的地界,離開封不過一百來裡路。
李飛白就吩咐下去,找家客棧住宿。
本來,他們此行是公務,可以住鄭縣驿站,不過一打聽,還得再趕小二十裡路,明天還得回到這裡才能往開封,一來一回的小四十裡路,雖說省點錢,但來回折騰實在累人,便沒有去。
第二日,一行人起了個大早,接着趕路。
進開封城時已過了中午,李飛白等人這次倒是去了驿站,可惜開封是河南首府,又是前往京城的必經之路,裡邊早已人滿為患,别說似李飛白這等小縣的幕友,就是知府或者知州來了,也沒有房間。
一行人隻好在附近找了家還算不錯的客棧,吃了飯,回屋休息。
等到了晚上,衆人相随轉了轉夜市,吃了些開封特色美食,又去看賣藝的雜耍,直到亥時初刻,這才意猶未盡回去休息。
第二日早上,李飛白讓王要儉與楊震去拜訪趙學飛給的那張名單上的人,并送上土特産。
又讓秦猛抱着李時珍四處轉轉。
等安排完畢,這才從木箱裡拿了幾盒清涼油,出了客棧,問清開封衛所的所在地,一個人前往衛所而去。
衛所的大門前,有兩個衛兵把守。
此是開封并非濟源,李飛白也就按規矩從懷裡摸出二錢銀子,先道明來意,然後給兩個衛兵各塞一錢銀子,拜托其去通知一下錢鎮撫,就說濟源的李飛白來拜訪他。
因為錢子俊的身份特殊,每日前來拜訪的人着實不少。
而錢子俊也早有吩咐,凡是來找他的一律不見。
兩個衛兵便不要銀子,并告訴了錢子俊立的規矩。
李飛白呵呵一笑,道:“要不我跟二位打個賭,你們去通報一聲,若錢鎮撫不見,我給你們一人五兩銀子。
若錢鎮撫見了,這二錢銀子你們也别想得。
如何?
”說完,又從懷裡摸出兩個五兩的銀子,交給兩個衛兵。
五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衛兵一個月的饷銀也不到二兩。
雖說,此去肯定被錢鎮撫喝斥一頓,可一下子能賺五兩,被喝斥兩頓也值得啊!
兩個衛兵動了心,互相對了個眼色,一個道:“你真的要賭?
”
李飛白道:“真的要賭!
”
那個衛兵道:“你既然非得給我們送錢,那我們就笑納了!
”說罷,兩人将銀子各納入懷中,一個去營中通報,另一個則跟李飛白說笑起來。
他道:“公子在濟源幹得什麼差?
”
李飛白道:“縣令幕友!
”
衛兵道:“那一年賺得也不多啊,也就一百來兩銀子,怎麼就舍得将十兩銀子白白打了水漂。
”
李飛白道:“這麼說,我是輸定了!
”
衛兵笑着沒有回答李飛白的話,道:“你一個幕友是幾品?
沒品吧!
我們哥倆已在這裡守門的日子也不短了,你知道想見鎮撫大人的有多少人?
好幾百個!
六品以下的就别說了,那是一定不見的。
六品以上的就有幾十個,其中一個還是布政使衙門的參政,三品的大官啊!
我們哥倆雖知道鎮撫大人的規矩,可想着三品的大員,那哪得罪的起,趕緊禀報鎮撫大人。
你道結果怎樣?
鎮撫大人同樣不給面子,還把我給訓斥了一頓。
你說,鎮撫大人都不見,他會見你個幕友嗎?
”
李飛白道:“等等吧,說不定見呢?
”
衛兵道:“我勸你還是别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話音剛落,去禀告的衛兵返了回來。
說話的衛兵見那個衛兵臉色不好,接着又道:“你瞧怎麼樣?
他又挨了訓斥回來,鎮撫大人鐵定不會見你的。
”
禀告的衛兵走到門前,那個衛兵問道:“怎麼樣,不見吧!
”
禀告的衛兵從懷裡掏出銀子,道:“李公子請跟我來!
”
李飛白伸手接了,又伸手對那個衛兵笑道:“你那五兩呢?
願賭服便,也拿出來吧!
”
那個衛兵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品大員都不見的鎮撫大人,今天怎麼要見一個沒品的縣令幕友。
他從懷裡掏出了銀子,遞給李飛白。
這時,更加讓他無法相信的事情出現,鎮撫大人竟拖着傷腿迎了出來。
眼前這個客人得多尊貴,鎮撫大人才會迎出來!
不過,他也暗自慶幸,自己剛剛的言語還算和善,沒有說出難聽的話語,不然得罪了這位鎮撫大人的尊貴客人,哪有好果子吃。
李飛白快步迎向錢子俊,伸手要去扶。
錢子俊道:“不用扶,我自己能行!
走,先去我那裡坐坐。
”
李飛白便跟着錢子俊朝一座小院子走了過去。
小院子門上挂了個扁額,上書“鎮撫官邸”四個大字。
錢子俊的傷腿上樓梯有些困難,李飛白便上前扶了一把,兩人邁過門檻進入院子。
迎面便是兩個兵器架,上邊刀槍劍戟等十八般兵器應有盡有,靠牆的地方還放置着石鎖石墩等練力器物。
二人在客廳坐下,早有親兵送上茶水點心。
錢子俊喝了口茶,問道:“怎麼突然來開封了?
”
李飛白道:“想大哥了,就過來看看!
”
錢子俊笑道:“沒說實話!
”
李飛白笑道:“本來想讨好大哥,沒想到還是讓大哥一眼看穿!
其實,數日前縣令大人聘請我做他的幕友,今天來開封是為了領取承宣布政使司撥給濟源,修繕濟渎廟以及明年開春接待巡府大人前往濟渎廟求雨的一萬兩銀子。
看大哥,隻是順道。
”
錢子俊暗道一聲:“我這義弟又不識字,趙學飛為什麼聘請他當幕友。
”他略一思索已知其中奧妙,估摸趙學飛所以要聘請李飛白當幕友,最終的目地是為了那一萬兩銀子。
當官的哪個不知道,撥下來的銀子都是過手截一道,等最後真正拿到手的,少之又少。
趙學飛肯定是怕銀子太少,修繕不好濟渎廟,接待不好巡府,這個知縣将當不下去,就想盡量多的把銀子得到手,畢竟錢多好辦事!
左思右想之下,趙學飛便讓李飛白來辦這件事,畢竟李飛白曾治好他的傷,也算他的救命恩人,到時李飛白來取銀子,他不會不幫忙。
錢子俊心道:“這個趙學飛打得一手好算盤,不過我義弟有了幕友這個身份也不錯,最少在濟源不會被人欺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