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鋐沒有急着動手,因為他一貫相信,兩軍對壘,器厲者勝!
于是,他大量購買火铳,等幾乎裝備整個軍隊之後,這才封鎖屯門,對佛朗機人展開圍剿。
誰知,佛朗機人的炮着實利害,不等他們沖到火铳的射程之内,佛朗機炮萬炮齊鳴,殺得他們丢盔棄甲,人人心生懼意,不敢再戰。
汪鋐并未氣餒,反而更加堅定他器厲者勝的信念。
既然佛朗機人的炮厲害,那就仿造佛朗機人的炮,師夷長技以制夷。
大明人才擠擠,仿造個炮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到時以炮對炮,還不打得佛朗機人屁滾尿流!
他派人喬裝成賣米酒的小販,去佛朗機人那裡偷師。
運氣還不錯!
他派的人到了佛朗機人那裡之後,竟意外的看見那裡有兩個大明人,楊三和戴明。
楊三和戴明在佛朗機人那裡待遇還不低,是負責給佛朗機人修炮的。
炮都能修,自然對炮的結構十分了解,若能把此二人招撫過來,豈不是很快便能仿造出佛朗機炮。
能被汪鋐看中,并委以重任的人,自然也不簡單。
趁佛朗機人沒注意,悄悄跟楊三和戴明接上頭,并對二人曉以大義。
而楊三和戴明本就是在佛朗機人這裡混口飯吃,又看不慣佛朗機人對大明人的種種惡行。
既然能在大明混口飯吃,又何必助纣為虐!
當即,雙方約定,晚上汪鋐這邊派艘小船過來,接他們二人逃出屯門。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汪鋐得到楊三與戴明之後,又得到對仿制火炮極有天賦的白沙巡檢何儒相助,僅用數月時間,便大量仿制出佛朗機。
此後,第二次與佛朗機人戰,汪鋐以炮對炮,果然打得佛朗機人屁滾尿流。
取得殲其大部,餘寇潰逃外海的戰績。
賓主相談甚歡,郭勳甚至讓何儒,亦就是坐在汪鋐旁邊的那位九品官,去把楊三與戴明叫進來,贊許一番,又打賞了許多銀子。
并讓二人不用在外邊候着,一會一塊吃飯。
汪鋐之前很隐晦的向郭勳表達了,想要投靠的意思。
郭勳先問了他對大禮議之争的看法。
汪鋐自是知道郭勳是皇上的人,既然要投靠郭勳,豈能說讓郭勳不喜的話。
當即回答,皇上認自己爹為爹是對的,楊閣老不讓皇上認爹是不對的。
之後,郭勳爽快的表示,他對汪鋐十分欣賞,希望以後能共同為皇上效力。
汪鋐也就明白,郭勳同意他的請求。
這讓他喜出望外,此次京城之行後,他肯定會高升,至于升到什麼位置,就不得而知。
聽郭勳邀請楊三與戴明一會一塊吃飯,這讓他忍不住又看了看桌上擺放的八盤涼菜。
他跟郭勳談了大約兩個時辰,桌上的八盤涼菜也早已擺了半個多時辰,郭勳卻遲遲沒有開飯的意思,很明顯在等一個人!
普天之下,能讓郭勳等的人,絕對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汪鋐十分期待,一會來的人是誰!
門外忽然有了動靜,賈小龍領着一個公子走了進來,後邊還跟着兩個仆從,一人捧了一口箱子。
說賈小龍領着一個公子,其實很是牽強,因為那人的穿着實在不怎麼樣,而整個人身上也沒散發不可逼視的貴氣,倒是散發出一股市儈!
莫非郭勳等的人就是此人,不然怎會是賈小龍親自領來。
汪鋐早已打聽出,賈小龍是郭勳最為信任的親随之一。
如果來人身份普通的話,實在不配讓賈小龍親自領來。
他心中狐疑,瞧着賈小龍一行人越來越近。
郭勳張口笑罵:“李飛白,你小子的架子是越來越大,本都督請你吃飯,你竟敢拖到此時才來!
”
李飛白連忙行禮,道:“郭叔,您如此說太冤枉小侄!
小侄一聽您老召見,哪敢怠慢,急匆匆跟着蛇哥往這裡趕。
半道上,聽聞郭叔要給小侄介紹個大人認識!
小侄,哪敢缺了禮數,于是回家拿了兩件禮物,準備送給大人。
”
郭勳笑道:“你啊,什麼時候都忘不了你的生意!
來吧,大家夥都入座,準備開飯。
”
汪鋐聽二人的對話,知道等的就是李飛白,哪敢再小瞧。
想要上前認識,卻見郭勳已入座,隻得領着帶來的人,也往桌前去。
李飛白老實不客氣的坐到郭勳右首,汪鋐想在郭勳左首隔兩個位置坐,卻被叫到郭勳旁邊坐下。
何儒、楊三、戴明三個,别說跟郭勳這樣的太保同桌吃飯了,就是跟汪鋐這樣的三品官吃飯也沒有過,這時異常拘束,不知道該坐不該坐,站在那裡不安!
郭勳點了點對面的三把椅子,道:“站在那裡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坐下。
”
三人這才用半張屁股挨着椅子坐下。
郭勳道:“軍中也無好酒好菜,不過勝在管飽管夠,大家不用客氣,吃吧!
”他在八個菜上各動了一筷,其它人才敢動筷吃。
一會酒過三巡,汪鋐端着酒敬向李飛白,道:“早聞李公子大名,今日方得一見。
李公子請了,汪某先幹為敬。
”說罷,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飛白陪了一杯,怪道:“郭叔,這就是您的不對了!
不是要給小侄介紹大人嗎?
怎麼還不介紹!
”
此話一出,汪鋐與何儒等一驚,吓得差點把手中的筷子都掉到地上。
這李飛白到底什麼來路,竟敢如此跟郭太保說話,實在大膽!
他們隻怕郭勳會勃然大怒,都緊張的看着郭勳。
還好,郭勳并沒生氣,而是搖了搖頭,似乎對這個無大無小的子侄,實在沒有辦法!
他道:“這位是汪鋐汪大人,廣東提刑按察司的按察使,此次來京,一來述職,二來是給朝廷晉獻一件寶貝。
”
說罷,指了指屋外院中,三件由大到小,都用紅布遮住,看不出什麼東西的物體道:“就是那三件寶貝。
賢侄,你來猜猜,那是三件什麼樣的寶貝!
”
李飛白道:“莫非是炮?
”
郭勳點頭道:“知道佛朗機嗎?
”
李飛白道:“當然知道,聽說造的炮很厲害。
”
郭勳道:“這就是汪大人從佛朗機人那裡偷師來的火炮,師夷長技以制夷,打得佛朗機人抱頭鼠竄,再不敢犯大明疆界。
”
李飛白道:“早聞佛朗機炮厲害,不知今日有否一睹其威?
”
郭勳道:“不急,吃完了飯,有你見識的時候。
”又對汪鋐道,“這位是李飛白,造火铳的。
”頓了一下,又道:“他造的火铳我很滿意。
”
汪鋐微微一驚,忍不住多看了李飛白兩眼。
他還道李飛白是郭勳家的至親,深得郭勳喜愛,所以才能在郭勳面前放肆。
沒想到李飛白僅是個造火铳的。
一個造火铳就能跟郭太保叔侄相稱!
這也證明他聽到的傳言是真的,太保跟他一樣,是堅信“兩軍對壘,器厲者勝”的人。
看來,這一次投靠太保投靠對了,他造的火炮比為铳要強上百倍,豈不是要更得太保的青睐!
他心頭不由一喜,同時對李飛白生了敵意。
不管怎麼說,兩人算是同行,郭太保不可能同時青睐兩個造火器的,必需要壓李飛白一頭,才能盡得郭太保的青睐。
如此,前途一片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