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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慷衙門之慨

大明資本家 革命咖啡 2427 2024-01-31 01:13

  白經曆名叫白仲德,他這個經曆管着整個承宣布政使司的出納差事,衙門裡各庫自然也歸他管。

  白經曆在承宣布政使司兢兢業業幹了十多年,方從從七品的都事,升到從六品的經曆。
前些日子已有風聲傳來,今年他很有可能去幹個從五品的知州。
名單已定下來,隻待左右布政使以及參政再議上一議,把名單送往吏部,就算是知州坐穩了。
豈料,在這個節骨眼上,庫房竟給他捅出這麼個簍子出來,張憲清一生氣,知州不就成了泡影。

  當跟自己交好的官員告訴他,庫房的劉副使刁難一個濟源來辦差的,這人卻跟張憲清認識,似乎關系還不錯時,他整個便如墜冰窟,守在張憲清的門外,惶惶如喪家之犬。

  好不容易,張參政終于與李飛白說完話,并把叫了進去,讓他陪李飛白去把差事辦了。
可張憲清卻對他說出“煩請”二字!

  如果張憲清罵他一頓,斥責他禦下不嚴,他會長舒一口氣。
可張憲清卻跟他如此客氣,還“煩請”他!

  在衙門混了這麼多年,他哪能不知道這裡邊的道道。
如果上司罵你,說明還把你當自己人,看似生氣其實并不生氣,事情也就過去了。
但若上司跟你客客氣氣的,那就是生氣到了極點,把你當外人。

  白仲德心裡直罵劉副使的十八代祖宗。
按說劉副使平常不是這樣的,幾乎不會刁難找他辦差的官吏,今天為什麼一反常态。
這就叫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長眼!
你平時表現再好又能怎樣?
一次表現差撞到上司手上,一百次的好表現都彌補不了。
還想把副使那個副字去掉,這次連使字一塊去掉吧,回家過老婆孩子熱坑頭的生活吧。

  白仲德的肺都要氣炸了,臉上卻沒流露出來。
濟源的縣令趙學飛他是見過的,縣丞主薄典史雖沒見過,可瞧李飛白小小年級,真要書讀得好,還考進士呢,沒道理去幹這些差事啊!
他摸不清李飛白的大小頭,也不可能以六品之尊去稱一個七品以下的官為大人,隻得客客氣氣的道:“請,李公子這邊請!
”一邊帶着李飛白去找劉副使,一邊盤算這件事該如何彌補。

  很快便到了庫房,白仲德也不客氣,推開房門便要怒斥劉副使,卻見劉副使正在屋裡客客氣氣招待着一員小吏,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十分的殷勤。

  那員小吏見他們兩個進來,連忙沖他行了個禮,道:“大人好!
”又對李飛白道:“小的不負重望,終于把這件差事給辦妥了!

  白仲德一愣。
不是說劉副使故意刁難嗎?
這哪裡有一點刁難的意思。
他疑惑的去看劉副使,劉副使連忙解釋:“白大人,剛剛這位濟源來的同僚前來提銀子,下官手頭上剛好有件事沒處理完,便怠慢了同僚,可能讓這位同僚起了誤會。
這不,下官手頭上的事一處理完,連忙把這位同僚的差事給辦了,這就帶他們去提銀子去。

  白仲德點了點頭,道:“先别急!
我記得咱們還有筆嘉獎的銀子沒有發出,數量應在一萬兩之上。

  劉副使道:“回大人,是一萬兩千兩。

  白仲德道:“濟源的賦稅年年及時上繳,從不拖欠,當為其它縣的楷模。
我覺得,這筆銀子應該嘉獎給濟源,好讓其它縣都以其為榜樣,及時上繳賦稅。

  劉副使從白仲德進門的那一刻,就知張理問所言不虛,李飛白确實是個大有來頭的人。
他暗自慶幸自己見機夠快,張理問一走便趕快叫楊震進來辦理領銀手續,若是還像之前擺出一副“門難進,臉難看”的模樣,現在隻怕白仲德已讓他脫下官服滾蛋了。
此時,聽白仲德還要給濟源追加一萬兩千兩的銀子,更加确認李飛白不簡單,不然就憑濟源縣每年拖拖拉拉才交上的那點銀子,輪誰也輪不到這等小縣得這筆銀子。
管他呢,又不是花他的銀子,慷衙門之慨誰不會,立馬道:“白大人高明,如此一來,其它縣肯定不會再拖欠賦稅,為了得嘉獎,争着搶着把賦稅送來。
隻是,事出倉促,領銀子的手續……”

  白仲德道:“手續你不用管,先把銀子支付了再說,回來我會補辦的!
”頓了一下又道,“濟源離開封雖不能說千裡迢迢,但也路途遙遠,能一次把銀子拉回最好,難不成還讓人家跑兩趟不成!

  楊震驚訝的合不攏嘴,沒想到李飛白不僅在濟源有關系,到了開封還有關系,而且關系如此過硬。
從來都隻聽說,領銀子隻會東索西扣,一萬兩不破費個三五百兩,根本提不回來。
誰見過,他們這次來領銀子,不僅一文不少,還多出一萬兩千兩來。
李飛白有如此手段,以後必需得緊緊跟随。

  劉副使點頭稱是,一行人前往銀庫提銀子。
庫老見帶頭的是白仲德,哪敢索要銀兩,慌忙指揮庫子擡了四口大箱出來,打開箱子查驗一遍,道:“滿櫃三口,一口百兩大銀六十錠,合銀一萬八千兩。
半櫃一口,百兩大銀四十錠,合銀四千兩。
總計兩萬二千兩整。

  李飛白讓楊震查驗一遍,确認無誤之後,裝上大車,告辭離去。

  劉副使小心問道:“白大人,這人究竟什麼來路?

  白仲德搖頭道:“我也不知!
”又道,“你這次能躲過大劫,最該謝的就是給你通風報信那人,他簡直就是你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劉副使心中暗道:“是啊!
若非張理問通風報信,今天自己勢必大劫難逃,晚上一定得請張理問喝酒,冰釋前嫌。
”道:“一會大人面見參政大人,還望替下官多美言兩句。

  白仲德道:“這還用你交待!
”說罷,快步離開,趕往張憲清處。

  張憲清聽了事情經過,沒有說什麼。
官場上的事他懂,根本沒有秘密可言,肯定有人通風報信。
隻要事情辦妥了就行,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又不是什麼大罪,還沒抓到現行,給一個教訓也就是了。

  接着又聽了多給濟源一萬兩千兩的事情,他還是沒說什麼。
銀子嘛,給誰不是給,給其它縣,當官的就給你揮霍了,也聽不到個響。
給濟源說不定還能辦成什麼事!
不為其它,就為濟源有個李飛白。
他也看出來了,李飛白是個想幹事情的人,别的不說,僅是要做眼鏡就是利國利民的事情。
要做事情就得有錢,真能做出事情來,一萬兩千兩又算什麼事。

  想到這裡,他拿出眼鏡,罩在眼上開始看邸報。
白仲德知趣的告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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