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于飄萍之末
“不是我想幹什麼,實在是你們已經把事做絕啊!
”秦浩明幽幽的說道。
“販賣私鹽的死罪都敢栽贓陷害,擺明是要我們死。
暴力抗法毆打官差視為謀反,亦是死罪。
橫豎都是一死,秦賤人,換了你會如何?
”
秦浩明注視着秦向天,目光平靜語氣淡泊,仿佛向好友咨詢意見般,毫無絲毫生死之敵的憤慨。
“秦典吏,你要救救兄弟們啊!
”
班頭王六首先想到事情的嚴重性,扭曲着身體躺在地上大聲哀嚎。
“秦秀才,我們願意把事情經過寫下來,懇請秀才公手下留情。
”
“秀才公手下留情啊,這都是秦典吏一手安排。
冤有頭債有主,跟我等沒有關系。
”
“上天有好生之德,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望秀才公網開一面……”
……
其他衙役也都是人精一樣的人物,立馬明白秦秀才話語間的意思,紛紛大聲哀嚎求情。
殺人滅口,扯旗造反在明末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情。
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到了這個地步,似乎也隻能冒險一搏。
秦向天整個人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千算萬算就是想不到,秦浩明這個文弱秀才,居然将他們一網成擒。
現人為刀殂我為魚肉,衆人生死皆操之于他的手裡。
賭,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賭的可是自己的小命啊!
起先這個小兔崽子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死人,對于他的判斷,秦向天的心理已經完全沒有底。
輸了,徹底輸了!
不可否認,自己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這臨浦之大,怕是再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秦秀才,我願意手書一封,訴說原委詳情。
這件事情是老夫一人所為,跟他們沒有關系,望秀才公手下留情。
”
識時務者為俊傑,秦向天苦澀的對秦浩明說道。
其他衙役心中百味陳雜,心中湧起兔死狐悲的凄涼。
他們雖說不能在臨浦呼風喚雨,但也算是讓臨浦百姓敬畏的角色。
可是卻一再在這個秀才面前吃癟,時也?
命也?
秦浩明頗有玩味的盯着秦向天,這老小子到這個時候還不忘收買人心,端的是号人物,看來還有心中不甘啊!
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事情還是要一件一件解決。
秦浩明讓人取來筆墨,盯着秦向天把事情經過緣由一一陳述清楚。
現場每一個衙役包括秦向天逐一畫押,幾個裡長和甲長充當見證人,如此秦浩明心中才松了一口氣。
這件事情圓滿解決,終于不用亡命天涯四處流浪,今後主動權已經掌握在自己手中。
旁邊的董長青和張雲等衆人也是大為高興,原先隻是憑着一腔熱皿行事,沒有考慮後果。
現在想來,猶有幾分後怕,畢竟殺人造反的事情又有幾個人願意為之?
“秦典吏還有其它要做的事情嗎?
”
秦浩明心情歡快的收起文書揣入懷裡,笑容皚皚如陽春白雪。
“請秀才公明示!
”秦向天面有戚色拱拱手說道。
“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事畢拂身而去,不留半分痕迹。
秦典吏真是潇灑,浩明佩服。
”秦浩明依舊笑容滿面。
秦向天眼中寒芒一閃而過,可是看見鼻青臉腫斷手斷腳的幾個衙役,無奈的歎了口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阿福的醫藥費秦某改日奉上,如何?
”
秦向天稍微思索,緩緩的說道。
在他看來,這已經給足面子。
福伯不過是一個下人,自己身為負責治安的典吏,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如果不是痛腳把柄被這小兔崽子拿捏住,何至于有此之辱?
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來日方長,先渡過眼前再說。
“說得真是輕巧,跑到我家打傷人,輕飄飄一句醫藥費便解決,,秦典吏真以為自己是一号人物?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
秦浩明原本笑嘻嘻的臉立馬驟然變色,語氣也顯得非常陰沉。
他從小吃肉長大,向來睚眦必報,如何甘休就此了結此事,特别是在掌握主動權的情況。
“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
秦典吏已經道歉認錯,秦秀才為何還要咄咄逼人不依不饒?
”
衙役班頭王六此時也跳出來幫腔。
“你算什麼東西,在我面前裝蒜,給我滾一邊去。
”
秦浩明絲毫不留半分情面,疾言厲色訓道。
操他馬,這幫孫子吃的苦還不夠啊!
有什麼手段使出來便是,磨叽什麼。
王六一張臉憋得通紅,有心說幾句狠話,可看見秦浩明如狼一般的眼神,終究悻悻不敢再言。
“秦賤人,你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好好想想要如何做?
若不能讓我滿意,到時可别怪我不客氣。
滾!
”
一不做二不休,秦浩明撕開溫情脈脈的面紗,直接開戰。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這些人如果還要用老眼光看自己,說不得隻好大殺四方。
“告辭!
”
好死不如賴活,秦向天沒有再說什麼狠話,輕飄飄的帶領衆人離去。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俄頃之間,攻防易手。
這一幕讓秦家村百姓和剛剛依附的幾家流民,看到秦浩明的另一面。
這個平時笑眯眯對誰都彬彬有禮的大秀才,如果觸犯到他的底線和逆鱗,做起事來是如此的狠辣與決絕,不留絲毫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