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樾提起趙六,二皇子的思路還沒有回過彎來,他突然話鋒一轉,又說起了彭七,還問人在不在。
二皇子遲愣了一下,“彭七?
他……并不在。
”
這麼一遲疑之下,就說了實話,他再想反悔,已經是來不及。
雲樾追問道:“哦?
那彭七,去哪裡了?
”二皇子提了一口氣,沒有立時回答,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彭七去哪裡了,明明是讓他去送趙六走,當然表面上是走,實際上是去把趙六給滅了口,他本來還想着,彭七回來之後要怎麼處理,結果,彭
七辦完事情之後,隻是說了事情已辦妥,還是用飛鴿傳書回來的,人沒有露面。
他當時忙着别的事情,得知趙六已死,心裡也安定了些,至于彭七,也并沒有放在心上,現在雲樾問起,他倒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二皇子說道:“他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侍衛,本王如何會關注他的行蹤,隻是隐約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
他頓了頓,眉梢微微一揚,眼中露出幾分譏诮的神色,眼角的紋路散開,在燈光下看起來尤為明顯。
秦悠然看着他這副輕蔑得意的笑,心裡暗罵了一聲蠢,這個家夥到底在得意什麼?
他有什麼可得意的?
“老四啊,”二皇子慢慢說道:“你不會……是查到什麼線索,那個舊城區的事兒,和彭七有關吧,啊?
”秦悠然和雲樾對視了一眼,她領會了雲樾的意思,沉吟道:“二殿下,是這樣,之前我和安王殿下在舊城區的時候呢,有人指認說,彭七的确與舊城區的事情有關,而且所做的事情……啧啧,平直是有
些讓人不可思議。
”
她說到這裡,語氣明顯慢了一下,目光注視着二皇子,二皇子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去,眼角的紋路也慢慢收攏。
她淺淺笑了笑,“這些事兒……我覺得不像真的,安王殿下覺得和您兄弟手足情深,見不得一個小小的侍衛就污了您魏王府的名聲,所以呢,就想着趁夜色來問一問。
不知王爺,可否讓下人傳彭七來一
見?
”
二皇子的心慢慢提了起來,秦悠然說的話,他并不全信,他心裡清楚,和舊城區有關的人是趙六,而非彭七,彭七隻知道要殺趙六,原因是和舊城區有關,但是,具體是什麼事,他并不知情。
但是,這事兒始終關系到舊城區,具體是什麼,秦悠然卻沒有再明說,他猜不透,心裡更沒底。
他微眯了眼睛,看着秦悠然,“秦小姐倒是……特别得很,閨中女子大多繡花做女紅,秦小姐……”
秦悠然漫不經心的打斷他的話,不理會他語氣中暗含的諷刺,“我的個性二殿下應該早就知曉,閨中女子,有幾個能夠讓皇上立擂台招親的,這事兒不比現在稀奇得多嗎?
再說……”
她擡了擡眼睛,臉上含笑,眉眼間卻有微涼的寒意,像雪裡隐着的針鋒,“現在二殿下還是多顧慮一下舊城區的事情為好,我的事情還是不勞費心了。
”
二皇子被噎了回來,他悶了一口氣,吞不下吐不出,這個難受勁兒就别提了。
他短促笑了笑,說道:“這麼說來,秦小姐倒是為本王的事情勞累了,本王不勝感激。
不知秦小姐方才所說,彭七發生了一些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究竟是何事?
”
雲樾慢慢品着茶,手指輕輕掠過描金花紋,垂了眼睛并不看二皇子,這是他和秦悠然的默契,在某些時候,秦悠然說話,他保持沉默,更能給人壓力,讓人心亂。
秦悠然吸了一口氣,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一副為難的樣子,二皇子一見她這模樣,心收得更緊,他不自覺的握了握手指。
這細小的動作都看在雲樾的眼裡,他不動聲色的喝着茶,嘴角飛快閃過一絲笑意。
就在二皇子快要繃不住的時候,秦悠然終于開口說道:“二殿下,您府上的彭七,在舊城區糟蹋了一個姑娘,讓人家未婚先孕,他自己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人家都找上門兒了,另外,聽人說,他就經常
在那個小作坊裡出現,而且,據說……”二皇子聽到秦悠然的話,不由得緊皺雙眉,他實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兒,平時這些手下的私事他也不過問,聽說過他們經常去窯子什麼的,這個都是男人嘛,隻要不耽誤辦差,他也不往心裡去
,若是平時聽到什麼讓女子未婚先孕的事,隻要不告到他的面前來,他也不會在意。
可現在不行,這事兒不但出在舊城區,還牽扯到那個香料院子,彭七……什麼時候去過那裡?
“哦?
”他按捺不住,故作輕松,但是臉上緊繃的肌肉明顯說明他十分緊張,“還據說什麼?
秦小姐不妨說完。
”
秦悠然歎了口氣,“這事說出來我們也不願意相信,可事關重大,若是查實是真的,那二殿下您,隻怕也得被請到皇上面前去解釋一番了。
”
“究竟是什麼?
”二皇子問道。
雲樾把茶杯放下,說道:“還是我來說吧。
二哥,您最近可曾見過草原上來的人嗎?
”
他的話一落,二皇子就站了起來,眉骨突突跳了兩下,站起來之後又覺得自己表現有些過激,他急促喘了幾口氣,臉上有些怒氣,對雲樾說道:“老四,你這叫什麼話?
這種話能随便說嗎?
”
“二哥,”雲樾看着他臉上的怒色,不慌不忙的說道:“你覺得,我深夜前來是為了什麼?
若是沒有一點風聲,若是不顧及我們的兄弟情分,二哥,我為什麼要深夜前來?
”二皇子心頭狂跳,但他也明白,這事兒當真是事關重大,可不比别的,咬死了也不能承認,他冷笑了一聲說道:“老四,咱們兄弟就别玩這一套了,你想查案子,想在父皇面前邀功,這我不攔你,但是
,你不能胡說八道,這種要掉腦袋的大事,我可不能随意亂認!
總不能讓我豁出自己的命成全你吧?
”秦悠然聽到這裡,“啪啪”拍了拍手,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