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佐佐木小次郎是個相當神秘的人,他的名聲雖然響亮,但生平生平往事卻相當模糊,從“佐佐木”這個姓氏來看,他應該是出生在九州的源氏名門子弟,但既然是名門子弟,又為何連一個像樣的元服名都沒有留下來,難道他的名字就叫做“小次郎”?
不會吧。
當然,除非是“小次郎”這個名字實在是太耀眼了,以至于,他竟然完全掩蓋了佐佐木的正名,就像很多人知道宮本武藏,卻不知道宮本玄信,知道服部半藏,卻不知道服部正成一樣。
于是乎,為了調查這個神秘的人,《宮本武藏》的作者吉川英治,在動筆之前,還特地跑到九州福岡縣,去調查此君的生平往事。
。
。
。
。
。
。
皿迹斑斑的池井八彌的人頭靜靜地挂在龜山城的城牆上。
“與一郎,那個叫做佐佐木小次郎的人在哪裡?
我想見見他。
”
在内藤義昭為細川父子安排的房間裡,細川藤孝對兒子如是說道。
“他現在正在城下聽的酒館中留宿着,不過聽他說,過幾天,他就要到大和國去一趟。
”
“大和?
”
“嗯,他想到那裡,也就是奈良京,去拜訪一下新陰流道場的宗師――柳生石舟齋宗嚴先生,呵呵,真的是一個武癡啊。
”
“與一郎,我記得你說過,這個小次郎的兵法,極為強力,尤其是劍道,簡直是快得出奇,你根本就看不出他是怎麼出劍的,對吧。
”
“是的,他的劍術實在是精妙,恐怕嶽父大人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
“不,你錯了,”細川藤孝微微一笑,“明智殿下的劍術,與佐佐木的劍術相比,并無高下之分,有個隻是劍道特點的不同而已。
我國的劍道,最早來自于大陸之國的三國時代,我國大化改新之後,大唐那邊,兵法名著《李衛公問對》傳入我國,我國劍道這才自成體系。
李衛公将劍道,按照特點,分成三種分别是‘快’‘準’‘狠’,這個想必你也在《武經七要》中看過了。
我國的劍道流派,無外乎都是按照這三種特點來劃分的。
像居合道,有其獨特的拔刀、揮劍和收劍方式,以此為基礎,居合道還發展出一連串極度規範的基本技法,講究‘一擊必殺’,它的特點就在于‘準’,同時由于它的動作都是一招一式,非常固定,沒有什麼太多花樣,所以學起來也并不困難,即便是天資差勁的人,勤學苦練,也總會掌握其精髓,你嶽父所練的,就是居合道兵法哦,我還向他學過一點呢。
還有就是二刀流,顧名思義就是使用雙刀作戰,二刀流起源自新陰流,所以,和所有的‘陰流劍系’一樣,二刀流花式種樣繁多,掌握二刀流的人,可以選擇的攻擊方式就非常的多,而且,他們出手淩厲,下刀極重,被打中的人總是非死即傷,因為,這種見到非常受大名們的賞識,包括主公在内,都選擇了二刀流,或是别的陰流劍術來作為兵法。
最後,就是你剛才提到的那個佐佐木小次郎,如果要說快的話,我想不出天下有哪一種劍道,能快得過一刀流,比方說伊藤一刀齋,就是以‘快劍’出名的,不過,一刀流在九州并不流行,最有名的,也僅僅隻是作為分支的富田流,不過話說回來,九州不一向是‘神道流系‘的天下嗎?怎麼會出現别的劍道呢?
“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父親,被你說的,我頭都暈起來了。
”
“要暈的話,還是等辦完我所交代的事情吧。
”
“哦?
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
“本家一向缺少名将,我看那個佐佐木小次郎挺不錯的,你到城下町,找到他,并不惜一切力量,說服他到本家來仕官。
”
“讓他來為本家效力?
父親,這個任務還真是不容易啊,”細川忠興苦笑了一聲,“其實我一開始,就有招募他的願望,但他卻說,自己對對于行軍打仗的生活并不向往,最大的願望便是開一家老大老大的道場,做天下第一劍客!
”
“呵呵,很多劍豪都是這個脾氣,不過,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細川藤孝也不管兒子是否願意,直接就把這個任務強塞給了他。
。
。
。
。
。
。
當細川忠興再一次見到佐佐木小次郎的時候,後者正喝的酩酊大醉。
“佐佐木先生。
。
。
。
。
。
”
“哦,是細川大人啊,”看樣子劍豪喝了不少,不過他依舊興緻勃勃道:“來,今天高興,來,跟我一起喝吧。
”
不是吧,喝成這個樣子,也沒法跟他好好談事兒了,還是等他酒醒了再說吧。
就當細川忠興再回頭時,對方居然躺在酒館的桌子上睡着了!
“沒法子了,這好先把他拖回旅宿的房間裡了。
”
細川忠興苦笑着正想叫人幫忙,酒館的門口,卻傳來一陣喧嘩。
“佐佐木小次郎!
喲嗬,你這家夥果然在這裡!
”
一幫手拿刀劍,穿着武道服的人闖了進來。
看到渾身酒氣,酣酣大睡的佐佐木小次郎,這群人先是一愣,繼而一股無名之火竄了上來。
“我們這幾天苦練劍術,就是想一雪前恥,這個家夥卻不當回事,一個人在這裡痛快地喝酒呢?
”
“是啊,他把我們之間的決鬥當作什麼了?
不可饒恕!
”
“我們伊勢流的招牌全砸在他手裡了,我們一定要報仇!
”
“你以為就隻有你們伊勢流啊?
我們内藤流也被他給侮辱了!
”
“還有我們中津流。
。
。
。
。
。
”
細川忠興在一邊聽着,心中直汗顔,這個佐佐木小次郎也太能惹事兒了吧,這幾天不見,他把龜山城下町的所有道場的招牌都給砸了個遍!
就在自己打量着這群人的同時,這群人也開始打量站在佐佐木小次郎身邊的自己,反倒是當事人睡得正香呢。
“喂!
你是佐佐木那家夥的朋友嗎?
”一個人用劍指着細川忠興道:“那麻煩你,把他叫醒好嗎?
”
“就算是叫醒了,你看這家夥的樣子,恐怕也是渾身無力,根本就不能再戰嘛。
”
“所以說,這才是讓我們最惱火的地方。
。
。
。
。
。
”
就在這群人打算再說點什麼的時候,酒館的老闆過來了。
“你是佐佐木的朋友,那真是太好了,他這幾天在這裡大吃大喝,所付的錢早就不夠了,你來得正好,替他把錢全付了吧,”老闆心有餘悸地看着佐佐木的刀一眼,用哀求的語氣說道:“每天都有道場裡的人來找佐佐木決鬥,客人都被吓跑了,店裡的生意都沒法做了,如果可以的話,請你行行好,把他帶走吧。
。
。
。
。
。
”
細川忠興狂汗,佐佐木這個家夥真是有夠奇葩的。
“老闆,他欠了你多少錢?
”
“這幾天他總是點最貴的菜,喝最好的酒,而且,他和這些人在店裡面比試,也打壞了不少東西,”老闆似乎還心有餘悸,道:“總共時兩百零二貫零五十七文。
”
“兩百貫!
我次奧!
”細川忠興都不知該說什麼好,家老一年的俸祿也隻有兩百貫,這個家夥也太能花錢了吧!
這樣的人,來做本家的武士,恐怕夠嗆。
。
。
。
。
。
等等!
一個主意浮上心頭。
“你們都給我走開吧。
”細川忠興突然盛氣淩人的對那群到場的人說道。
“納尼!
竟然敢如此狂妄的跟我們講話!
”這群人不幹了,激憤高亢的罵道:“怎麼?
你想體佐佐木小次郎出頭嗎,那好,我們先來打過。
”
“打?
好啊,那我就先報上姓名好了,我是細川家的細川忠興!
你們誰先上?
!
”
細川忠興的名字雖然無人知曉,但堂堂丹波守護細川家怎麼會沒人記得呢?
一溜煙兒的功夫,這幫人退了個幹幹淨淨。
“老闆!
你不用害怕,放心好了,待會兒我會把錢給你的。
”
等到佐佐木小次郎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你可終于醒了。
”
“喲?
細川大人,是你啊。
”
“什麼細川大人?
你應該記愛我少主才對。
”
“少主?
??等等!我又沒有效忠于你,這個稱呼從何談起啊。
”
“以前不是,但現在是了,你已經被我接納為細川家的侍大将了。
”
“等等!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對于武士的生活沒有任何興趣,我隻想當個劍客。
”
“哼哼!
如果不想當武士的話,那就把我的錢給還回來!
”
“我什麼時候欠過你錢?
!
”
“你欠這家店的老闆兩百多貫,都是我替你付的帳,素以這筆債務轉移到了我的手上,你要麼還錢,兩百貫現成的,要麼替我效力,打工還債,你自己考慮吧。
。
。
。
。
。
”
“謝恩圖報,你太卑鄙了。
。
。
。
。
。
”錢早就花得清光溜溜的佐佐木小次郎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
。
。
。
。
。
。
。
。
。
。
“這麼說,佐佐木小次郎就這樣被你給招募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劍豪就這麼好糊弄。
“嗯,沒錯,他同時也是本家的劍術師範,我的劍術就是跟他學的。
”細川忠興一臉自豪地說道。
“那他現在人在何處?
讓我也見見。
”
“本次回京,他是跟我在一起的,不過呢,進京之後,他就去找吉綱憲法的道場了。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