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還是斷了一隻胳膊，那日他之所以暈倒，身上的傷沒有處理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為了尋找紫煙，他的身體已經進入了疲憊的極限，在床底找到紫煙的時候，他便再也支撐不住，沉沉的暈倒了過去。

　　後來，他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正在蠻醫館中，而他蘇醒的那幾日，卻久久不見紫煙的身影，對此，他唯一的發洩方式就是肆意的折騰，可誰料，。
他如今原本就是元氣大傷，沒有恢複多少氣力，可他的門口愣是被幾個高手給守住了，但是，即便如此，秦漠屋子的動靜也永遠是最大的。
每天不将門給震下來，都不算圓滿。

　　這天一大早，秦漠又在打鬧，終究，外面的小藥童将蠻醫的話給傳達了回來。

　　“秦公子，你就别鬧騰了，那位小姐的病情已經有眉目了。
”見秦漠無視蠻醫的傳話，那小藥童朝秦漠說道。

　　秦漠原本的确狂躁的很，可一聽小藥童這話，頓時就安靜了下來，起初，他好像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好好的打量了小藥童很久，然後才聽他沙啞着嗓子問道：“她還沒醒？
”

　　“很快了，就是這幾日的光景了，你每天在這裡鬧騰，師父都被你折騰煩了，若是因此用錯一味藥，我看你去哪裡哭。
”小藥童見這一招有效，便開始教育了起來。

　　秦漠果然平靜了下來，隻是眉頭仍舊緊緊的皺着，他又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她？
”

　　“這個要看師父的意思了。
”小藥童見秦漠鎮定了下來，也不再多言，朝門口的幾人叮囑了些許，便甩手離開了。

　　……

　　楚慕辰來的時候，蠻醫被他的樣子吓了一大跳，他整個人還是利落的，也并沒有胡子拉碴，隻是整個人看起來極其的頹廢，眼下的烏色很是沉重，看的蠻醫一直皺着眉頭。
楚慕辰在屋子裡坐了下來，身子一放松，便朝後面的靠背上倚了去，伸手揉着自己的眼睛。

　　蠻醫立在一旁，忍不住的道：“皇上，您最近可是睡眠不好？
”

　　“嗯”楚慕辰點了點頭：“整宿整宿都睡不着。
”

　　“那老夫給您開一些休神安眠的藥吧，可否給您把把脈？
”蠻醫嘴上這樣說着，但是已經伸了手過去，手指輕輕的扣在楚慕辰的手腕上，所幸，倒是沒有大礙。

　　楚慕辰點了點頭：“朕這次來便是為了這個，朕想安安穩穩的睡着。
”

　　“是。
”蠻醫轉身，立即去開方子，隻是，他剛轉過身子，便聽背後那人似低喃了一句：“隻有睡着，才能見到她。
”

　　“皇上，你這又是何苦？
”蠻醫沒有當做沒聽見，而是直接一句朝他問了去。

　　“蠻醫，朕手裡有兩樣東西，就像是秤一樣，時而歪這頭，時而歪那頭，朕以為自己一直謀求的是江山，是社稷，是百年來北楚無人能及的霸業，可直到失去才知道，原來，沒有了她，另一邊已經完全坍塌。
朕若是早知失去她會是這般痛苦，四年前，朕就不會開始。
要是能重來……要是能……”越到後來，楚慕辰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而蠻醫的話也在這時響了起來。

　　“皇上，如今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沒有後悔的餘地。
”蠻醫很坦然的将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每一個人都跟朕這樣說，呵呵。
”楚慕辰閉上眼，手指輕輕的揉着自己的眉心，臉上盡是毫不遮掩的疲憊。

　　“她醒了麼？
”見蠻醫背對着自己在刷刷的寫着什麼，楚慕辰朝他問道。

　　蠻醫搖頭：“還沒有。
”

　　“放心，雖然時日久了些，但那解藥應該是有用的，是朕好不容易找出來的，為了那雙眼睛，給朕保住她的命。
”

　　“皇上，這輩子，她的眼睛都不可能再複明。
”蠻醫直接将話給戳破。

　　楚慕辰起身，走到蠻醫身邊，一手将方子拿了過來，然後側着身子，目光看似是在看方子，但蠻醫能感覺的出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方子身上，果然，下一秒，便聽到楚慕辰的聲音緩緩的道：“朕不在乎，隻是那眼睛是知知的，那眼睛還在一天，朕就覺得，知知還沒走。
”

　　“皇上是要将她納進宮中？
”蠻醫忽的開口。

　　楚慕辰神色一怔，随即皺着眉頭道：“你在胡說什麼？
”

　　“老夫理解錯了？
”蠻醫自己咕哝了一句。

　　楚慕辰将方子收了起來，然後就踱步往外走，蠻醫隻聽到一邊走一邊道：“朕這輩子誰都不羨慕，大抵唯有鳳淩天了，即使是帝王，在沒有把握能保護一個人的時候，萬萬不要将她帶進宮裡，而一旦有了能力，整個皇宮，非但不會成為她的死地，而使會變成她的保護地。
傾盡一座城，也不過一個女人而已。
”

　　……

　　鳳淩天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處在這樣尴尬而又無能為力的時候，小寶這些時日都是都是自己睡一個房間，這簡直是鳳淩天的福音，他終于又可以和素素膩歪在一起了。

　　這天晚上，秦素剛剛沐浴完，身上裹着厚厚的袍子，坐在床邊，歪着頭，擦着頭發。

　　鳳淩天進來，正好見到這一幕，理所當然的上前将她手中的帕子給接了過來。

　　可鳳淩天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前陣子忙得時候還沒有這樣強烈，他擦着擦着，就覺得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香氣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将自己完全的包裹在了裡面。

　　“鳳淩天，熱，别靠的太近。
”十七擔心自己受涼，愣是将她身上裹了好幾層衣服，而寝殿裡又是暖烘烘的，此時感受到鳳淩天的身子貼了上來，秦素伸手就将他推了出去，可鳳淩天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又貼了上來，一邊輕輕的揉着她的頭發，一邊親昵的朝她臉上湊。

　　像是一隻大狗狗一樣，鳳淩天見縫插針，親親這裡，親親那裡，秦素受不了，起身就要走，但好不容易等到小寶自覺的自己睡一屋，鳳淩天怎麼會錯過這機會，伸手就将秦素給攔抱了起來，秦素剛起身，就被一股大力抱進了懷裡。
鳳淩天側着身子，将秦素抱在懷裡，扣着她還有些微濕的發，直接朝她吻了去，輕輕的撬開她的唇，鳳淩天抵着她，滿足的喟歎了一聲。

　　可接下來的事情，鳳淩天就把持不住了，他吻得極其深情，秦素一個勁兒的拍打着他的兇口，可他身上結實的很，完全不将這小打小鬧放在眼裡，那雙黑眸猝不及防的睜開，捕捉到了秦素的目光，相比較他的目光幽幽，秦素的目光平靜極了，鳳淩天心裡有些懊惱，非要将秦素牽扯進來不可，他微微放開他，低沉的聲線在喘息中散放着極其有磁性的聲音，隻見他捧着秦素的臉頰道：“不要走神。
”

　　“我沒有！
”秦素又要忍不住翻白眼兒。

　　“那你敢說你是投入了？
”鳳淩天的拇指肚輕輕的擦過秦素的唇，在不經意間，帶着故意而為的小心機，他單手扣着她的臉，另一隻手一直撫着她的唇，暧昧而又撩人，秦素剛要瞪他，他的唇又壓了下來，帶着比之前更加強烈的情緒，迫使她專心，非要将她扯進這漩渦不可。

　　秦素睜着眼睛，對上鳳淩天那勢在必得的眼神，她眼裡忽然一笑，那笑容讓鳳淩天一怔，然後鳳淩天就感覺到脖子上纏上了一雙細滑的手，剛剛還一直睜着眼睛的女人，此時已經閉上了眼睛。
秦素這樣“投懷送抱”他哪裡還能忍得住，鳳淩天的手一用力，直接将秦素抱到了懷裡。

　　吻着吻着，氣氛就變了味道，鳳淩天已經不滿足于親吻，他的唇漸漸往下靠去，呼吸也漸漸的重了起來。

　　“前三個月，不可以。
”秦素得了空閑，呼吸起伏間，一句淡淡的話就讓鳳淩天愣在了原地，他從秦素的脖頸間擡頭，呼吸濃重，目光死死的盯着秦素。
秦素伸手撫着他的臉頰，笑靥如花的看着他。

　　鳳淩天握住她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手，側頭吻了吻她的掌心，萬般無奈的道：“素素，你在整我。
”

　　“是你先動手的。
”秦素下意識的回道。

　　鳳淩天恨恨的咬了咬她的唇，惡語氣惡狠狠的道：“素素，你以後可都是要還回來的，況且。
”他說着，又湊近了她，笑得精明：“還有幾天就滿三個月了。
”

　　秦素：“……”

　　“起來，你頭發還沒幹。
”鳳淩天無奈而又認命的将秦素拉了起來，靠在自己的懷裡，仔仔細細的給她擦着頭發。

　　“還不都是你，控制不住你自己。
”秦素覺得耍了他一回，這感覺着實很好。

　　鳳淩天語氣故作憂傷而又厚顔無恥的感歎道：“懷孕真是件麻煩事兒！
”沒有經曆過，便總會想的太簡單。

　　“你好意思說麻煩？
”秦素賞了他一個大白眼，從來，生孩子最受苦的便是女人，日子少得時候，會孕吐，日子長了，手腳都會浮腫，翻身都很困難，以前，書上所寫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面對未知，秦素心裡也有一點點對未知的恐懼。

　　“你最大，這可以了吧？
”鳳淩天說着說着就笑出了聲，秦素因為背對着他，因此看不見，浮現在他的唇角上，那顯而易見的笑意。

　　“嗯，鳳淩天，我想吃東西。
”秦素轉頭，有些可憐兮兮的朝鳳淩天道。

　　鳳淩天擦頭的手勢一頓，随即将帕子塞給秦素，出去找人吩咐。

　　将事情吩咐給朱雀，鳳淩天回頭，見秦素盤着腿坐在床上，把玩着自己的頭發，那樣子，讓他發自心底的一笑，終于，每一個轉身都能看到她。

　　……

　　“娘親爹爹，你們在吃什麼好吃的。
”宵夜上來的時候，門被敲了敲，然後小寶就竄了進來。

　　小家夥兒十分親昵的跑上前，脫掉鞋子就窩到了秦素的跟前，朝她問道。

　　“馄饨，寶寶要吃麼？
”秦素撈了一小碗兒放到了小寶的跟前。

　　小寶嘿嘿一笑，故意朝鳳淩天眯了眯眼，就滿足的吃了起來。

　　鳳淩天扶額，這應當不算是一大一小，應當是兩個小的，大的愈發幼稚，像個孩子。

　　母子倆正吃得熱火朝天，誰還有工夫去管鳳淩天心裡在想什麼，鳳淩天坐在一邊，看着兩個人，時不時的就會聽到秦素呀一聲，然後小寶就湊上前，問道：“娘親，你又吃到了一個新口味麼？
”

　　“嗯。
”秦素一邊吃，一邊感歎道：“今日這廚子着實有心，一碗馄饨，餡料各有不同。
”

　　“我也要吃！
”兩人吃得太歡，鳳淩天忽然朝秦素道。

　　秦素挖了一個，剛要遞給鳳淩天，可想了想，覺得不妥，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鳳淩天的手已經牢牢抓住她的，就着她的勺子吃了下去。

　　“爹爹你好幼稚。
”小寶在一邊嫌棄的道。

　　鳳淩天的臉頓時黑成黑炭。

　　日子便這樣一天優哉遊哉的過着，南明老四他們正在有序的處理，隻是，過了很長的時間，都沒有見鳳淩天要對北楚動手的意思。

　　這天早朝，兵部侍郎朝鳳淩天提議道：“皇上，眼下，南明已然收複，您看，北楚那邊是不是也要着手解決了？
”

　　鳳淩天微微擡了擡眼，看了看那人，道：“愛卿要去駐守北關麼？
”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這……”侍郎大人頓時吓得跪了下去，大氣不敢再喘一聲。

　　“愛卿既然沒有駐守北關的意思，朕就當你今天什麼都沒說過。
”鳳淩天的眼風掃過去，那人剛剛擡起的頭，頓時又被打了下去。

　　臨下朝的時候，周文還沒有宣退朝，一個小小的身影費勁兒的邁過那高高的門檻，溜溜的走了進來，當着衆位大臣的面，朝鳳淩天行禮，很是有禮貌的道：“父皇，兒臣有事要說。
”

　　鳳淩天見那小人兒這般，眉毛一挑，眼底卻暗暗閃過笑意，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周文，退朝。
”鳳淩天朝周文吩咐了句，然後就朝跪着的小人兒道：“随之，過來。
”

　　小寶一聽，頓時跟大赦天下一下，哼哧哼哧的跑了上來，一把撞進了鳳淩天的懷裡，小手扒着鳳淩天的衣服，湊近鳳淩天的耳朵道：“爹爹，朱雀說，有人在宮外等着，要找娘親。
”

　　“誰？
”鳳淩天頓時警惕了起來。

　　“好像是娘親的外公哇。
”小寶坐在鳳淩天的膝蓋上，回道。

　　“你娘親起了沒有？
”鳳淩天抱着他起身，朝後殿走去。

　　“有啊，娘親在教十七看書呢！
”小寶說完，忽而又湊近鳳淩天，小聲的道：“爹爹，他們會不會又要把娘親帶走啊？
”

　　“你當你爹是廢物麼？
嗯？
”鳳淩天哼了一聲。

　　“沒有啊，再不濟，爹爹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啊。
”小寶咯咯的笑道。

　　一個大男人被人誇做好看，鳳淩天着實不樂意。

　　“娘親就是這麼說的啊！
”小寶樂呵呵的道：“爹爹，娘親是不是因為你好看，才跟你在一起的！
”

　　“是麼？
你娘親是這樣說的？
那我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鳳淩天挑着嘴角說了一句，然後便見小寶唇角的笑凝固住了。

　　“小子，跟你爹鬥還嫩了些。
”鳳淩天傲嬌的哼哼了一聲，便回了寝殿。

　　“将人給上來吧。
”鳳淩天一回去，就讓朱雀去帶人。

　　陳老爺夫婦，以及陳振邦夫婦，四個人跟在朱雀身後彎彎轉轉的來了大殿裡。
其餘三人的表現都還好，唯有陳王氏，目光始終四處的看着，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

　　“娘親，你慢些。
”一行人剛坐下，便聽到一聲軟糯糯的聲音，然後便看到小寶牽着秦素的手走了出來。

　　一直坐在主位上的鳳淩天一見此，就上前将秦素牽到了自己的身邊，讓小寶坐在自己膝蓋上。

　　小寶睜着一雙好奇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幾個人看。

　　“啊！
”在看到秦素的那一刻，陳王氏一聲尖叫，好似受到了莫大的驚吓，她的手指着秦素的方向，卻被鳳淩天的一聲冷呵給震了回去：“陳夫人，朕不喜歡有人用手指着她。
”

　　“你……你不是清流的……”

　　“她是朕的皇後。
”鳳淩天的眼神極具壓迫力，以至于陳王氏根本承受不住，還是陳振邦在一邊托着她，她才沒有吓過去。

　　“外公，外婆，舅舅，……舅母”最後一聲，倒也喚的痛快，秦素看着四人。

　　“老夫今天進宮，是有事要同素素說。
”在兩人面前，陳老爺子并沒有用君臣之禮，而是自然的像是在同晚輩講話。

　　“你說便是。
”鳳淩天替她回道。

　　“之前素素落下了東西，老夫有東西要交給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