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打破了屋裡的寂靜。

　　 吳姨從廚房裡小跑着去開門，剛才的氣氛，真的讓人頭皮發麻。

　　 “你好，同志，你找誰？
”

　　 “我找錢同志。
”

　　 “錢姨，找你的。
”

　　 錢奶奶站起來，往門口走過去。

　　 “錢同志你好，這是首長讓我送過來的營養品。
”

　　 小戰士拎着兩個大網兜，裡面有麥乳精，奶粉，肉罐頭，水果罐頭……

　　 林林總總不老少，還有不少是特供。

　　 “辛苦你了，放這就行了。
”

　　 錢奶奶知道這是朝陽爺爺送過來的東西，她沒有拒絕。

　　 她們兩人沒有任何關系了，但是，他是朝陽爺爺的事實是抹不掉的。
既然他願意送，小笛收下也沒什麼不好。

　　 “小吳，東西拎廚房去。
”

　　 錢奶奶又回到客廳，坐在許笛旁邊。

　　 “朝陽爺爺聽說你懷孕了，給你送過來一些營養品，我替你收下了。
”

　　 “我明白，奶奶。
”

　　 許笛知道，奶奶對那個曾經的丈夫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了。
在她眼裡，張家老爺子，隻是她兒子的父親，孫子的爺爺，僅此而已。

　　 “媽，我爸讓人送過來的？
”

　　 “嗯，給小笛的營養品。

　　 行了，你們回去吧。
我不想知道你們今天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也不想知道。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很奇妙，既然沒有做關系親密的父子，母子的緣分，就不要強求。

　　 大夥保持一定的距離，彼此安好就好。
”

　　 張鵬知道，他媽不僅在說他們和朝陽的關系，也在說她和自己的母子關系。

　　 “嗯，我知道了。
朝陽不在家，有什麼事，你給我打電話。
”

　　 錢奶奶沒有回答，許笛更不能接話。

　　 張鵬拉着周紅離開了，曾經相依為命的母子，已經漸行漸遠，回不到從前了。

　　 “張鵬，你媽什麼意思，以後，朝陽的事情，我們就沒有說話的權利了呗？
”

　　 “周紅，我不想和你吵，不是我怕你。

　　 事情之所以會到今天這地步，我有責任，你的責任也不小。

　　 就聽我媽的，以後，沒事别過來，也别拿出你那套不切實際的想法。
”

　　 張鵬不想大庭廣衆之下吵架，太難看。

　　 周紅看着一臉嚴肅的張鵬，想說什麼，最後沒說出口。

　　 她平時吵鬧，張鵬不太計較，但是，他從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夫妻兩人坐車回了部隊大院，家裡，隻有張朝恒一個人在。

　　 “爸媽，你們幹什麼去了？
”

　　 “去你奶奶家了，你二嫂懷孕了，我過去看看。
”

　　 周紅進來之前，已經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二哥還真挺厲害，剛結婚，就要當爹了。

　　 我奶奶怎麼樣，很高興吧？
”

　　 張朝恒小的時候挺親近自己奶奶和二哥的，經常想去找他們。

　　 但是，因為年齡小，他自己沒法去奶奶家。

　　 那時候他爸也挺忙的的，沒時間送她過去，他媽不喜歡他們跟奶奶太親近。

　　 慢慢的，他們就習慣了，常去外公外婆家，奶奶那裡，去的就少了。

　　 “嗯，你奶奶很高興。

　　 你二嫂和你奶奶相處的應該不錯，你奶奶挺高興的。
”

　　 張鵬也算看出來，他媽，是真的挺喜歡朝陽媳婦的，維護的很。

　　 “奶奶高興就好，她一個人太寂寞了。
以後有二嫂和孩子陪着，生活會有趣的多。
”

　　 上了工農兵大學，接觸了很多人。
有城裡的，農村的，幹部家庭的，工人家庭的，農村的出來的，張朝恒也明白了很多人情世故。

　　 “你大嫂呢？
”

　　 周紅不想說起那兩個人，心裡堵得慌。

　　 “我大嫂帶着孩子回娘家了，早上的時候，和我大哥在電話裡吵了幾句，臉色不太好看。
”

　　 張朝恒看着他大哥大嫂從結婚到現在，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的，已經在心裡暗自決定，他将來一定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結婚。

　　 聽見大兒子兩口子又吵架了，周紅頭更疼了，啥也沒說，回房間躺着去了。

　　 錢奶奶和許笛呢，對于剛才的事情，沒怎麼放在心上。

　　 兩個人，正在整理朝陽爺爺送過來的東西。

　　 “奶奶，這麼多麥乳精，我自己喝不了，你也要喝。
”

　　 許笛數了數，麥乳精有四五罐，還有奶粉，各種罐頭，居然還有巧克力。

　　 “行，咱們倆一起喝。
我得好好的，争取多活幾年，還要給你們帶孩子呢。
”

　　 “就是，我們需要奶奶。
”

　　 許笛抱着奶奶的胳膊，搖晃着，故意撒着嬌。

　　 她知道，奶奶雖然嘴上說着不在意，但是，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嗎？

　　 不管怎麼說，那也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又相依為命了那麼多年。

　　 隻是，奶奶經曆太多，學會了放手，學着不在意而已。

　　 “奶奶好好活着，看着你們的孩子出生，長大，最好還能看見孩子們結婚生子。
”

　　 “奶奶争取長命百歲，到時候，一切都會比現在要好。
我們陪着奶奶出去走走，去看看祖國的大好山河。
”

　　 許笛知道以後幾十年，國家迅速發展，那真是日新月異。

　　 奶奶她們這一代人，為國家付出了很多。

　　 許笛希望她們有機會看到，她們為之奮鬥的國家的繁榮富強。

　　 兩個人把營養品收拾好，錢奶奶還讓許笛給朝陽爺爺打了電話，東西收到了，怎麼也要說聲謝謝。

　　 老爺子沒想到會接到朝陽媳婦的電話，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心情不錯的回了家，方醫生也在家呢。

　　 退休以後，她也不忙了，偶爾回醫院幫着指導一下。

　　 “今天沒去醫院？
”

　　 “剛回來，我都退休了，以後去的機會也不多了。

　　 對了，家裡的營養品你都拿走了，有誰受傷了嗎？
”

　　 家裡也有家政人員，她回來以後，自然會跟她說家裡的事情。

　　 “沒有人受傷，我是聽說朝陽媳婦懷孕了，營養品給她送過去了。
”

　　 老爺子說的随意，這些東西，都是他的供給。

　　 “朝陽媳婦懷孕了，那挺好的。
我們都沒聽說，錢大姐告訴你的？
”

　　 “不是，她怎麼可能和我說這些，是朝陽部隊的老王，他聽說以後，告訴我的。
”

　　 方醫生看着老爺子的背影，想說的話，沒能說出來。

　　 她們家的關系，真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

　　 她那時候年輕，相中這個男人，誰能想到，他的妻子，兒子，還活着，而且又遇見了。

　　 揉了揉太陽穴，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亂糟糟的。

　　 這麼多年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可是，她做錯什麼？
錢大姐又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