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盆冷水澆在歐陽玉臉上。
他苦心培育的仿品連葉脈紋路都做到九成相似,卻在最關鍵處露了馬腳。
靈物獨有的瑩潤光澤,任他如何調配營養液都仿制不出。
“後生可畏啊!
”
歐陽玉突然釋然大笑,指尖輕撫葉片歎道:“這株确實是我在實驗室裡培育的,本以為能瞞天過海……”
卓天世和李鴻運同時倒抽冷氣。
誰也沒想到這個總愛擺弄試管的天狼幫成員,竟真能在花盆裡種出足以亂真的“靈物”。
“居然被這小子說中了!
”
卓天世捧着七葉青的手直哆嗦,葉片在他指間碎成粉末。
歐陽玉臉色瞬間陰沉,卻仍挂着笑:“秦先生好眼力,能說說怎麼識破的嗎?
”
他上下打量着這個年輕人:“按說這赝品連老中醫都蒙過去了,沒個大醫水準或武道宗師的能耐可瞧不出門道。
”
秦峰彈了彈衣襟上的草屑:“運氣好罷了。
”
這話說得輕巧,卻讓歐陽玉眼底閃過寒光。
他抱起花盆轉身時,突然對着秦峰咧嘴一笑:“咱們後會有期。
”
“天殺的混賬!
連棺材本都敢騙!
”
卓天世抄起茶壺就要砸,被李鴻運死死攔住。
老爺子氣得山羊須直翹:“别讓老夫在藥材市場逮着你!
”
轉臉對着秦峰時,老中醫瞬間換上笑臉,親自斟了杯雨前龍井:“今兒要不是你,我這養老錢可就打水漂了。
”
說着從檀木匣裡摸出張黑卡推過去:“千萬診金,必須收下!
”
秦峰指尖抵住卡片推回去:“您要謝就謝我舅舅,靈芝本就是他備給楊老的壽禮。
”
這話說得巧妙,卓天世頓時心領神會——楊家正值權力交接,這份人情該記在誰賬上不言而喻。
茶過三巡,卓天世突然拍桌:“那個歐陽玉說是白鹿堂的?
”
見秦峰點頭,老爺子壓低聲音:“這厮專搞灰色産業,但從不沾皿案。
你當衆揭他老底……”
話沒說完自己先樂了:“不過有老夫在,諒他也不敢動你!
”
秦峰摩挲着茶杯沿口,突然想起紅櫻會館的情報檔案。
白鹿堂主歐陽玉——原來就是那個把假古董賣給黑幫大佬,還能全身而退的狠角色。
“上次那半棵百年靈芝的情分,加上這回的恩情,我這老臉不表示下可挂不住。
”
卓天世笑着讓徒弟遞來銀行卡。
此刻李鴻運看向秦峰的眼神滿是崇拜,早沒了當初較勁的心思。
“卡裡存着千萬現金,既是靈芝的補償也是交個朋友。
”卓天世鄭重其事地推過卡片。
秦峰看都沒看金卡:“交朋友我樂意,但這錢您收回去。
那靈芝本就是我替舅舅送給楊老的。
”
老中醫聞言眼睛微眯,忽然拍着大腿笑起來:“懂你意思了!
這份心意我記在令舅賬上。
”
他自然清楚楊家即将換掌門的事,順手給周家賣個人情倒也不虧。
兩人端着茶盞聊到日頭西斜。
臨别時秦峰突然要來紙筆,刷刷寫下兩頁文字遞給李鴻運:“帶給你師傅的小禮物。
”
原來秦峰在閑談中得知,卓天世卡在醫典二十九針整整九年,始終摸不到大醫門檻。
聽說靈物能開悟,這才着了歐陽玉的當。
其實要突破瓶頸,除了靈物滋養更需要高階針法引導——而這正是回春堂秘而不傳的絕學。
“倒像在指點後輩似的。
”
秦峰走出醫館時暗自好笑。
雖說卓天世年紀能當他祖父,但見這老醫者困在瓶頸多年,終究起了惜才之心。
醫館内,卓天世撚着白須直搖頭:“秦小友臨走還送我針法?
我這二十九針的水平,普通針法早看不上眼啦!
”
随手把紙張丢給徒弟:“鴻運你留着琢磨吧。
”
李鴻運卻抓着腦袋發愁:“師傅,我對着這張紙看了半刻鐘,就跟看天書似的。
秦哥總不會随便亂寫吧?
”
這話倒勾起了老者的好奇心。
接過紙張掃了兩眼,卓天世突然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山羊須不住顫抖:“這……這紋路走向……”
“正陽針法需用銀針十八根。
”
這針法居然要這麼多銀針?
卓天世剛看開頭就暗自嘀咕,耐着性子往下翻閱。
突然他瞳孔一縮,原本随意搭在椅背上的手猛地抓緊扶手。
這位老中醫的表情像是被按了快進鍵,從震驚轉為狂喜,到最後整個人都哆嗦起來:“三十針!
這分明是失傳的三十針啊!
”
旁邊正在整理藥材的徒弟李鴻運吓得差點摔了藥罐:“師父您沒事吧?
要不要喝點參茶?
”
卓天世完全顧不上回應,像捧着稀世珍寶般把兩頁泛黃的針法反複研讀,突然仰頭大笑:
“哈哈哈!
這簡直是天上掉金磚的好事!
”
……
秦峰在趕往呂氏集團前,特意繞道紅櫻會館查看郭青的情況。
見各項體征平穩,他囑咐道:“紅姨幫忙約下殷先生,明天中午見個面。
”
看了眼腕表,距離公司下班還有半小時。
暮色漸濃的天際線上,霓虹燈開始次第亮起。
市中心藍夜酒吧的招牌正閃爍着妖冶紫光。
作為全城最火的夜場,此刻停車場已變成豪車博覽會,西裝革履的上班族、花枝招展的網紅、戴着名表的纨绔子弟在安檢門前魚貫而入。
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浪中,鐳射燈掃過扭動的人群。
舞台中央的領舞女孩踩着十厘米高跟,水鑽短裙随着動作折射出細碎光芒。
在這裡,連鬧事的混混都會自覺壓低嗓門,畢竟誰都知道這是猛虎堂罩的場子。
二樓VIP包廂裡飄着甜膩香水味,七八個打扮精緻的女孩正嬉鬧着玩骰子。
被莺莺燕燕環繞的巨型沙發中央,坐着座肉山似的男人。
兩米高的身軀配着圓滾滾的啤酒肚,活像尊彌勒佛雕塑。
此刻他左右各攬着個嬌小女子,左邊穿墨綠旗袍的姑娘被他蒲扇大的手掌捏着大腿,右邊吊帶裙女孩的兇口布料皺成一團。
兩個姑娘強笑着互相遞眼色,在重金屬音樂中繼續給胖子倒酒。
男人手勁粗魯毫無分寸,兩名女子被掐得面色漲紅痛呼連連,卻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