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九塵一番話,直接點醒阿澤。
所謂“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身體是他的,皿脈之力的掌控,自然也要由他說了算。
既然沒有掌控皿脈之力的功法,那就以劍道貫通這具身體,把它當作一把劍。
刹那間,阿澤頓悟。
玄九塵隻覺眼前的年輕劍客周身劍意盡數内斂,再看不出一絲波瀾。
“截江,心如止水,人劍合一,你已入劍道宗師之境。
”玄九塵說道,“或許有機會,我們可以合作愉快。
”
荒尾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飛船甲闆之上,多了一副陌生面孔。
火绯兒介紹兩人認識,荒尾禮貌地打了招呼,目光在阿澤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她有種奇異的感覺。
好像阿澤有點不一樣了。
可仔細感覺,又覺得和之前沒什麼不同,還是那般沉默寡言。
邬娴雅對阿澤一夜入劍道宗師之境大感興奮,可火绯兒總在從中作梗,讓她不好再戰阿澤,心裡憋屈的同時,又很是期待。
這年輕劍客與她交手,劍骨轟開中庭劍湖,便一步邁入宗師之境,想來再恢複恢複,定然能再登劍道高峰。
屆時再戰,反而更加過瘾。
邬娴雅想到此處,心裡更加興奮,簡直小鹿亂撞,臉色都绯紅起來,惹得火绯兒頻繁側目,不知又在憋什麼壞水。
一路飛馳,衆人談玄說道,倒是不覺乏味。
聽了許多,阿澤這才知曉,猴山蟠桃宴,廣邀妖都三十六山妖王,七十二洞洞主,可謂是聲勢浩大。
随着距離猴山越來越近,飛船上逐漸熱鬧起來。
奔赴桃山盛會的大妖絡繹不絕,那些覺察到飛船上桃山一族長公主氣息的人,紛紛前來拜會。
畢竟是妖都多少大妖的夢中情人,雖然猴山太子早已放言要娶火绯兒為妻,可妖都各方勢力,并非所有都對猴山忌憚三分。
可讓這些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飛船之上,不僅有桃山的兩位公主殿下,還有妖都聖女邬娴雅!
邬娴雅的赫赫兇名,早已深深镌刻在妖都年青一代的那些天驕心底。
以至于那些被邬娴雅砍怕了的妖族天驕們,都在私底下稱之為女魔頭!
如果說火绯兒是妖都年青一代的夢中情人,那麼邬娴雅就是他們的夢中魔鬼。
消息一經傳開,火绯兒的飛船頓時冷落不少。
“娴雅聖女還是很有實力的。
”火绯兒如此調侃那妖都聖女,“這些天多虧了你的赫赫威名,來煩我的人倒是少了很多。
”
火绯兒出言不遜的後果,便是被邬娴雅抓起來用夜雪刀鞘一陣敲打,直把那桃山長公主拍得龇牙咧嘴,眼含熱淚,捂着豐滿許多的臀部咬牙切齒,發誓總有一天,她要連本帶利地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都還給這女魔頭。
邬娴雅看她不懷好意,二話不說,又是一陣敲打,直把火绯兒揍得哭着求饒。
那桃山的小公主知道這事兒,偷偷笑得合不攏嘴。
可好巧不巧,這丫頭得意忘形,被自家大姐抓了個現行,于是順理成章,狐狸公主被火绯兒一頓收拾,哭爹喊娘。
晚風吹拂,火绯兒在飛船甲闆透氣。
雙眸因為剛剛哭過,還泛着令人神魂颠倒的殷紅,水光潋滟,端是惹人心疼。
阿澤悄無聲息地來到火绯兒身後,那女子一身長裙被晚風撩撥,迷人的氣息将那年輕劍客包裹,令他不禁沉了沉眼眸。
“阿澤,怎麼,你也是來看本公主笑話的?
”火绯兒悶聲問道,很是不高興。
“殿下誤會了。
”阿澤說道,“妖都風光無限,出來散心,正巧看見殿下獨自在此。
”
“想來陪陪我?
”火绯兒哼了一聲,“我才不用你可憐。
你要是真有心,就幫我去把邬娴雅那臭丫頭胖揍一頓好了。
”
“聖女的無塵刀域我領教過了,恐怕不是對手。
”阿澤說道。
“你們男人的嘴裡,能有幾句真話?
”火绯兒說道,“連貫兇國的人都奈何不了你,你害怕什麼妖都聖女?
”
阿澤默不作聲。
火绯兒見阿澤不吃激将法這一套,隻好作罷。
她剛要說什麼,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初次見面跟啞巴似的劍客,這幾日不僅頻繁找機會與她相近,而且話似乎也越來越多了。
莫非……
火绯兒心思一動,阿澤忽然說道:“有人來了。
”
桃山長公主被打了一岔,話到嘴邊沒能說出來,往天邊一看,不多時,果然有兩道身影破空而至。
其中一人背生雙翼,帶着燎燎天火,正是三十六洞之一火雲洞年青一代天驕熾翼。
另一個乃是完美人形,乃是七十二山之一月秀山天驕川木。
那兩人破空來到飛船近前,川木禮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桃山長公主,月秀山川木,拜會長公主殿下。
”
“川木道兄,我記得你。
”火绯兒莞爾一笑,“當年在天穹城,我們有過一面之緣。
”
川木心裡一喜,沒想到當年在天穹城,火绯兒就已經記住他了。
那月秀山大妖眼見桃山長公主眼角绯紅,嬌媚當中多了幾分惹人憐愛,更是情難自已,說道:“沒想到長公主殿下記得我。
其實前些年,我奉家師之命,去桃山拜見過狐王陛下,隻是那時候長公主殿下并不在桃山。
”
“那還真是遺憾。
”火绯兒笑道,“川木道兄不必客氣,你我年歲相仿,叫我绯兒就好。
”
此話一出,川木已經被火绯兒迷得神魂颠倒,隻覺桃山長公主身旁的佩劍男子愈發礙眼,生得一副禍害相,身上卻沒有絲毫氣機,莫不是公主面首?
桃山狐族的女子個個是人間絕色,可妖都各方勢力,暗地裡對桃山的風評都不算好。
“水性楊花”四個字就差刻在她們腦門上了。
偏生妖都男人又好這口。
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
“绯兒公主,這位是?
”川木看向阿澤的目光帶着明顯的敵意。
阿澤并不作聲,反倒是川木身旁的熾翼擰起眉頭,面露不悅,對川木“绯兒公主”這個稱呼心生不滿。
火绯兒自然知曉熾翼與猴山太子交好,見如此情形,更是火上澆油,看向身旁的年輕劍客,眉眼溫柔道:“呀,你們還不認識呢。
這位是我的朋友,阿澤,是個劍客。
”
火绯兒對“朋友”二字十分暧昧。
此話一出,那兩人身上都湧現出對阿澤的殺意。
阿澤和火绯兒之間的距離不可謂不近。
桃山長公主對他的身份又如此含糊不清,連出身何處都不曾言語,對方顯然在妖都沒有顯赫出身。
如此一看,這名為阿澤的劍客,不是火绯兒的面首,又是何人?
川木心底隻暗罵火绯兒風騷,果然是個任人馳騁的貨色,面上卻不敢直接撕破兩人的關系,對阿澤的敵意愈發明顯起來。
兩人身上的殺意讓阿澤莫名其妙。
當此時,熾翼突然冷笑一聲,說道:“劍客?
公主的這位朋友,不知修為如何?
腰上佩劍,可身上卻沒有絲毫劍修氣質。
莫非是劍道宗師,已經達到了止水之境?
”
“呵呵,阿澤,看來熾翼對你的劍術,很懷疑呢。
”火绯兒笑道,輕輕拍了拍阿澤的肩膀,“忘了向你介紹,這位是火雲洞火翼蝠王的親傳弟子,妖都年青一代天驕,不過兩百年,就已經有望邁入六境了。
”
熾翼聞言心裡更是惱怒。
他最恨有人提及他的修行歲月。
隻因他出身低微,皿脈駁雜不純,百年時間才開智。
被火雲洞洞主火翼蝠王收為親傳弟子後,他的修為突飛猛進,不比妖都那些所謂出身高貴的天驕差!
可這麼多年,除了猴山太子等少數妖都天驕對他正眼相看,妖都三十六山、七十二洞絕大多數所謂的年青一代天驕,都在明裡暗裡嘲笑過他的修行年歲。
“兩百年的五境巅峰,還敢說自己是天驕?
笑死人了!
哈哈哈。
”
“可不是嘛!
我尺懸山的一條看門狗,百年時間也跻身五境了,雖然比較勉強。
”
“哈哈哈……”
過往的譏諷又在耳邊響起,熾翼心中怒火中燒,不顧禮數,把手猛地指向阿澤,傲慢道:“我熾翼平生最愛與劍修決鬥!
你,且來一戰!
”
川木心裡雖萬般嫌棄熾翼的魯莽,可見他決心要收拾阿澤,倒是可以順水推舟,說道:“熾翼,你們要動手,還是走遠點好。
免得傷了绯兒公主的飛行法器。
”
說罷,川木順勢登船,笑道:“绯兒公主以為如何?
”
“川木,還是你想得周到。
”火绯兒聞言笑道,那笑容直讓川木心花怒放,喜不自勝,自覺那桃山長公主對他如此百依百順,定然是對他有意思。
如若不然,天穹城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為何火绯兒能對他念念不忘?
飛船船艙,荒尾将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憤憤不平。
“這狐狸精,專是會煽風點火!
”荒尾惱怒阿澤的見色忘義,“阿澤也真是的,瞎了眼才會被這女人迷得不辨東西!
”
房間當中,荒尾正腦門冒火,一旁的玄九塵卻笑道:“丫頭,怎麼,生氣了?
嘿嘿,我跟你說,除了我這種葬愛封情的好男人,像截江那樣皮相讨小姑娘喜歡的家夥,都不是什麼東西。
”
“道長,阿澤都被迷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找你是讓你想想辦法的,不是讨論誰是好男人的!
”荒尾說道。
“他可不迷。
”玄九塵說道,眯起雙眼,“這小子做事,一向目的性很強。
我猜是她身上,有截江想要的東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