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他們兩個,就能制出比目前火藥威力大上百倍的火藥來?
李飛白有信心是好事,可汪鋐卻不相信能制出來。
但他也不忍心打擊李飛白的信心,道:“就算制出威力大上百倍的火藥來,你炮尾不留口,用什麼方法點燃火藥。
”
李飛白笑道:“其實,我要與汪大人合作,要造的是兩種火藥而非一種火藥。
一種是威力巨大的火藥,一種是一敲就炸的火藥,暫且稱之為底火吧!
”
汪鋐疑惑道:“底火!
”
李飛白貌似一直在跟汪鋐說話,眼睛的餘光卻一直盯着楊三、戴明。
發現,當他說到一敲就炸的火藥時,楊三、戴明的神色明顯有些不對勁。
這更讓他堅定,楊三、戴明知道怎麼造他說的這種火藥,最少曾經見過他說的這種火藥。
李飛白按下心中的狂喜,不動聲色接着講了起來,就連他也沒有注意的,他講得越來越興奮。
“對底火!
簡單的說就是一種很不穩定的火藥,受到力量稍大的擠壓或者碰撞,就會爆炸的火藥。
汪大人可以試想一下……”
他一邊講着,一邊伸出雙手比劃,将炮彈的基本結構大緻形容了一下後,接着道:
“底火就在炮彈的底部,用撞錘一撞,底火爆炸引燃炮彈裡的炸藥。
炸藥産生的巨大推力,将彈頭推出。
這完全是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完成的,可以設想一下,彈頭能飛多遠?
”
他隻是興高彩烈的講着,提出的問題并不需要别人回答。
“炮彈裡的炸藥越多,推力越大,别說把彈頭推出三千步,就是推出一萬步也沒有問題。
讓火炮的射程增加二十倍,我說的已經很保守了!
至于讓火炮的威力增加百倍,就更加容易!
如同在炮彈底部加裝底火,彈頭前端也可以加裝底火。
彈頭裡填滿威力巨大的火藥,前端裝上一撞就會爆炸的底火,彈頭從炮膛裡飛出,一個抛物線落下,彈頭直接撞擊地面,底火爆炸引燃炸藥,彈頭四分五烈,形成千萬個碎片,能殺死殺傷多少敵人?
”
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又道,“要想增加威力,在彈頭中還可以裝小鐵珠,那時鐵珠四飛,方圓百丈之内都會受到波及。
汪大人想一想,目前的佛朗機一炮發出,不過能傷丈許之地。
而這種火炮一炮就能波及百丈,是不是比佛朗機的威力大了百倍!
”
衆人再次的目瞪口呆,一個個心中冒出三個問題來:
“我是誰?
”
“我在哪?
”
“這家夥講的是什麼?
”
雖然,李飛白講的很多詞語他們都沒聽懂,但聯系上下文,大緻也能聽個明白!
楊三與戴明臉上露出抑制不住的興奮,嘴中喃喃:“真的能造出這樣的炮來?
”
郭勳完全沉醉于李飛白所講的炮的威力之中,如果真能造出這樣的炮來,大明将……他扭頭道:“汪大人,你的意思呢,願不願跟李飛白一同合作,發明出這樣的炮來。
”
汪鋐也很激動。
如果,真有李飛白說的這種炮,佛朗機人又怎能盤踞屯門那麼久。
自己又怎會打屯門第一次竟失敗了,還是用盡心機,仿造佛朗機人的佛朗機炮後,大量制造,最後靠數量的優勢,這才把佛朗機人趕出屯門。
真要是有這種炮,數量也不需要多,哪怕隻有一門呢,佛郎機人也不是對手!
他十分想跟李飛白合作,去造這種炮出來。
不過,他很快又自制力極強的親自澆滅心頭竄起的那一團火。
他想的很多,幾乎把自己的有生之年想了一遍。
汪鋐是有自知之明的,憑他與李飛白合作,就能發明出威力大百倍的火藥來?
在他看來,這無異于癡人說夢。
這就好比,有人對他說,不如咱們不斷加長梯子的長度,造個登天梯上天吧!
李飛白所講的炮确實足夠吸引人,要是真能造出來,他絕對是為大明立下不世之功。
憑此功勞,官位最後升到什麼地步,無法想像。
但火藥造不出來都是扯淡。
他怎能把有限的生命浪費的這種不可能的事上來?
他已蹉跎了太長時間,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供他浪費,還是憑借佛朗機穩紮穩打慢慢升遷,至于憑借不世之功迅速升遷,水中撈月的事不想也罷!
他道:“大人,李公子所想的炮能造出來自然是好的,要是投入巨量錢财,浪費無窮時間,卻竹籃打水一場空,到時如何收場!
”
郭勳此時人也冷靜下來。
佛朗機已比現在所使用的火炮威力高出一大截,在根本沒有威力巨大的火藥,強自去造李飛白說的火炮,實在有些不切實際。
再說,如果這種火炮真的能造出來的話,李飛白早就自己造了,又何必尋求與汪鋐合作。
如今汪鋐無意合作,就算合作隻怕仍是造不出來,若投入巨量人力物力,數年十數年造不出來,勢必被無窮無盡的人上無窮無盡的奏折彈劾,何必去惹這種麻煩?
此事也隻能作罷!
他意興闌珊,打個哈欠。
這是送客的意思,汪鋐拱了拱手,道:“時候不早,下官暫且告退,改日再來叨擾太保!
”
郭勳擺了擺手。
汪鋐領着人自去,李飛白也上前告退。
郭勳留其一同回太保府休息,李飛白隻怕與楊三、戴明此别之後再無見面的機會,哪裡肯留。
推說國子監監規嚴苛,不回去無法交待,告辭離去。
他出了五軍都督府的門,已不見汪鋐一行人的蹤影,向兵卒們問明汪鋐等去的方向,拔腿就跑。
跑了大約裡許地,忽聽前邊傳來隐隐的馬蹄聲,借着微弱的燈光可以看到,幾個人牽着馬緩緩而行,瞧背影似是汪鋐幾個,大喊道:“汪大人留步!
”
汪鋐在吃飯時被郭勳頻頻勸酒,吃得過飽,上馬趕了一段路,胃裡颠的難受。
于是下馬步行,溜哒着往回走,好消消食。
聽背後有人呼喊,正奇怪是誰在叫,回頭看時,李飛白已趕到近前。
他拱手道:“原來是李公子,不知叫我何事!
”
李飛白一笑,道:“也沒其它事,還是跟你合作造火炮的事!
”左右看了一眼,見一茶寮尚未關門,道:“還請汪大人賣個面子,咱們邊喝茶邊聊!
”
汪鋐初以為李飛白跟他一樣,想靠造火器搏前程,所以對李飛白頗有敵意。
後來,得知李飛白是個商人,造火器隻為賣錢,跟他沒有利益沖突,也就沒了敵意。
再後來,又聽李飛白一番奇思妙想,感慨李飛白想法大膽,頗有敢想古人不敢想之能。
他本就對火炮情有獨衷,李飛白又對火炮頗有見地,心生幾分好感。
所以,見李飛白追他,還是很高興的。
可聽李飛白追他是為了繼續合作造火炮,不由的心生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