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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要腿要命

大明資本家 革命咖啡 2592 2024-01-31 01:13

  聲音蒼老卻透着一股威嚴,讓人無法置疑。

  衆人把頭紛紛轉向門外,隻見一個衙役小跑而來,身後跟着一個藥農打扮,七十歲上下,胡子頭發一片雪白的老頭。
老頭的臉曬得黝黑,脖子卻又是白的。
臉上胡子、臉與脖子形成鮮明對比,一看便知以前養尊處優,最近才不辭勞苦,曬黑沒有多長時間。

  衙役進入堂中叩拜,道:“大老爺,小的終于把王老爺等了回來。

  趙學飛“嗯”了一聲,示意那個衙役退下。
他從太師椅上站起身來,領着衆官員朝門口迎了過去。
待離老者還有十步遠,率先躬身做揖道:“王大人,下官有禮了。

  按說,王定一既使在當禦醫時也是個正六品的雜官,與趙學飛這個正官七品根本無法相提并論,況且如今還是個緻仕在家的閑人,趙學飛本無需如此多禮。
可,雜官也看是什麼地方的雜官,又是什麼樣的雜官。
王定一未緻仕前可是京城裡的禦醫,平常不僅給巨宦們瞧病,就連皇上也天天見面。
雖說如今換了天子,可那些巨宦們還在京城,王定一随便給哪個相熟的官員去一封信,都可能影響趙學飛的前途。
何況現在,錢子俊的傷能否治愈,還得看王定一的手段,趙學飛哪敢不禮數周全。

  王定一是個見過大事面的人,也就沒覺得趙學飛的殷勤有何不妥,隻是淡淡的道:“王大人多禮了,咱們去看看病人吧!

  趙學飛連忙往旁邊一讓,他後邊跟着的官員急忙朝兩邊躲,中間讓出一條道來。
等到王定一走到自己跟前,趙學飛這才轉身陪在旁邊,随着來到錢子俊身前,道:“王大人給瞧瞧吧!

  王定一伸手把傷處的草藥去掉,瞧了瞧已潰爛的不成樣子的傷處,眉頭不由的皺了皺。
他又伸出兩指夾了點草藥,放在鼻下聞了聞,眉頭皺的更緊,輕聲道:“隻知止皿而不知去邪,庸醫殺人不用刀啊!

  劉厚德能當上濟源醫學訓科的醫官,對自己的醫術還是有幾分自信的,覺得憑自己的醫術在濟源縣城裡不是第一也是第二。
他先被錢子俊說成庸醫,已經是很生氣了,若不是趙學飛用殺人的眼神瞪他一眼,他甚至不管錢子俊有何深厚背景,也要與其辯上一辯,以維護自己的醫學權威。
如今又被王定人說成庸醫,他更加的生氣,可僅限于生氣,卻沒産生一分要與王定一辯的意思。
畢竟,人家是給皇上看病的主,在醫學上是絕對的權威,就算他辯也沒人會信啊!

  他把身體縮的更低,想将自己完全躲藏于人堆裡,隻怕趙學飛再用殺人的眼神看他。
可他沒忍住,還是透過人群去看趙學飛的眼,果然,趙學飛也在看他。
這次,他從趙學飛的眼神中沒有看到殺人,看到的僅是失望以及嘴角挂出的那絲冷笑。

  劉厚德整個人如墜冰窟。
自己算是徹徹底底完了,别說這個醫官做不成了,十有八九,趙學飛還要問他的罪。
這可怎麼辦?
他為了當這個醫官容易嗎?
溜須拍馬也就算了,還花了不少的銀子。
扛着醫學訓科的名頭,花出的銀子還沒賺回三分之一,現在卻要丢了官位很可能還會有牢獄之災。
不行,他要挽回在趙學飛眼裡的不好印象,躲開牢獄之災保住官位,可怎樣才能做到?
他一點頭緒也沒有!

  錢子俊見到王定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可見王定一連番皺眉,立馬有了不好的預感,忙道:“王禦醫,王神醫,救我!

  王定一來的路上,已從衙役口中知道受傷的是誰,拍了拍錢子俊的肩膀,語氣和緩,道:“你放心。
你爹在京城當禦史時,我跟他也是老相識了,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錢子俊長松一口氣,見王定一與自己父親還有這層關系,道:“請王伯伯多費心。
”他靜靜的等着王定一思索的辦法,可傷處痛中麻癢,有如一萬隻螞蟻的撒咬,不由的又想起劉厚德的話來,道:“王伯伯,為何不能用烈酒清洗傷處。

  王定一随口道:“你的傷處過大,這幾天你又咬牙堅持,隻怕飯食也沒吃上幾口,早已耗光精力。
如用烈酒清洗,以你現在的身體如何耐得了那種巨痛,十有八九會疼死過去。

  錢子俊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清二楚,别看他現在跟沒事人似的,全靠憋着一口氣硬挺。
平常練功,手上磕碰出個小傷,用烈酒澆之都會疼得後心發涼。
如今他已是這般狀況,再用烈酒澆,肯定會像王定一說的那樣,疼死過去。
他不再說什麼,靜靜的等着王定一思索救他的辦法。

  過了良久,王定一道:“隻能這樣辦了!

  幾乎同時,趙學飛與錢子俊一起問道:“怎麼辦?

  王定一道:“要想留住命,就得截條腿。

  錢子俊臉色一個煞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趙學飛道:“王大人,此話怎講?

  王定一道:“時間拖得太長太久了!
如果錢公子負傷之時,我在濟源城内并未出去采藥,現在已好得八九不離十了。
既使我現在回來也算遲,前提條件是錢公子的傷處得好好處理。
可惜趙厚德的醫術水平有限,隻知止皿而不知其它,傷處膿疥遍生。
如今,疽癰之毒已侵入骨,趙公子也高燒不退,再不當機立斷以截腿阻止疽癰之毒上侵,拖個兩三天,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趙學飛思前想後,覺得錢子俊丢條腿與丢了命比較,還是丢條腿更讓布政使能夠接受些。
兩害相較取其輕,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他點了點頭,當即就要決定如此幹。
可想到苦主沒有發話,他也不能決定,于是問道:“鎮撫大人,你的意思呢?

  錢子俊有如入了定的老僧,沒有一絲的反應?

  趙學飛隻得拍了拍錢子俊的肩頭,繼續問:“鎮撫大人,鎮撫大人!
”錢子俊一驚,這才有了反應。
趙學飛接着道:“如今,也隻能丢腿保命了!

  錢子俊忽然發了瘋,咆哮道:“我十六歲中舉,本可以去考進士,為什麼沒考,那是我對武功情有獨鐘,覺得最無一用是書生,好男兒就得保家為國去打仗,這才去衛所當了鎮撫。
現在我寸功未立,你讓我少條腿當殘疾,從今往後隻能呆在家裡吃喝等死?
如果,要用少條腿的代價才能活命,我情願去死!

  王定一歎了口氣,道:“可,隻有這樣才能救你啊!

  趙學飛道:“鎮撫大人,您在考慮考慮。

  錢子俊道:“考慮什麼?
”又對王定一道:“還禦醫呢?
也就這點水平!
我意已決,你們不用再勸,就讓我死了吧!

  堂上一時鴉雀無聲,都不知道該怎麼勸錢子俊截腿活命。
過了良久,忽聽門後有人說道:“或許,我有辦法,既不用截腿,又能救鎮撫大人的命!
”這句話有如平地響起一聲驚雷,震得所有人都往門後看去,除了鄭浩然,其它人都隻是看到一個陌生的年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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