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白來到這間屋子,原本隻是瞧瞧熱鬧。
可當趙學飛說出那句誰能治好錢子俊的傷賞銀百兩的話時,他本來平靜的心變得不平靜起來。
一百兩銀子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趙學飛每年的俸祿折算成銀不過二十九兩左右,抵得上一個縣太爺三年多的工資,怎麼能算是小數目。
既使在後世一百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怎麼算都值十萬塊錢。
李飛白是個有大抱負,做大生意賺大錢的人。
可首先大生意得大投入,所謂本大利大,沒有錢一切都是枉談。
要是有一百兩銀子,他的資金問題算是解決了,以後雞生蛋蛋生雞,隻要有雄厚的資本,很快便能研究出電。
至于錢子俊報出的一萬兩銀子,雖說比一百兩銀子更吸引人,但他卻沒有多想。
他知道,那隻是一個垂死之人,為了抓住救命稻草,最後的呐喊罷了,是當不了真的。
隻要能得到一百兩銀子,他已經很知足了,也算是在大明朝掘到第一桶金,可以展開後續的計劃。
于是他,開始琢磨錢子俊的傷勢,看自己能不能治好傷,得到那一百兩銀子。
李飛白不懂醫,但卻有着與錢子俊近乎相同的經曆――他的腿上也曾受過傷。
小時候,他十分調皮,爬低上高,天底下沒有他不敢幹的事情。
有一次,為了在小夥伴面前顯擺顯擺,當然最大的原因是小夥伴裡邊還有兩個模樣俊俏的小女孩。
他嘗試着往一堵矮牆上跳,十分不幸,結果是沒有跳上,而他的小腿與矮牆來了一次親密接觸,被磚頭劃掉一塊雞蛋大小的肉,當時就皿流如注。
因為太過頑皮,李飛白沒少挨母親的訓斥與父親的拳頭。
所以,他覺得自己若讓父母看到傷處,免不得又是一頓責罵與拳腳。
于是他隐螨不講,隻是用一塊布包住傷口,又穿了條長褲遮蓋。
過了十天半月,傷處就像此時錢子俊的一樣,不僅化膿而且生蛆,高燒不退,疼痛難忍之下他才告訴父母,去醫院醫治。
他記得十分清楚,醫生為他做了局麻,用手術刀刮去腐肉,又用針線縫好。
沒過多長時間,他的傷就痊愈了。
錢子俊的傷口比他的傷口要大上許多,情況也嚴重許多,可基本一樣。
他的傷能治好,依葫蘆畫瓢,錢子俊的傷應該也能治好。
關鍵是治傷所需的藥品以及工具齊不齊全,劑量夠不夠用。
李飛白曾把黑色皮箱之中的藥品取出來又放進去,都是些什麼藥品腦子裡還有些印象。
他努力的思索,也許是盜獵也是件極其危險的工作,這些藥品大多都與治傷有關。
刮除腐肉的手術刀?
有!
縫紮傷口的免拆針線?
有!
止痛用的嗎啡?
有!
防止感染的抗生素?
有!
退燒用的退燒藥?
有!
該有的藥都有,看來能治好錢子俊的傷,奪得一百兩銀子有如探囊取物。
可他并不急着發聲,而是等待着鄭浩然把告示寫好,再蓋上大印,那是有了字據也不害怕趙學飛賴皮。
然而,告示還沒有寫,禦醫王定一便出現了。
一個人能為皇上看病,醫術肯定十分了得!
李飛白覺得到手的一百兩銀子又飛了,早知不等王定一出現他就先出聲醫治,一百兩銀子不就到手了。
什麼事情都不能琢磨,一琢磨就會發現問題。
李飛白懊惱之餘,想了許多。
如果當時,他出聲趙學飛等人就會讓他給錢子俊治傷?
不見得吧!
那可是布政使大人家的公子,開封衛所裡的鎮撫大人,并非什麼阿貓阿狗,随随便便就能讓他一個農戶治。
既使趙學飛走投無路,同意讓他治。
為了錢公子的安全,肯定要查驗的他的治傷工具吧!
他拿出注射器、手術刀、縫傷口的針線。
有玻璃的,有塑料的,此時這些人根本沒見過這些東西,如何能讓他們相信這些是治傷用的?
又如何跟他們解釋這些東西從何而來?
難不成告訴他們自己是穿越而來,這些東西是數百年之後的治傷工具?
他們肯定會把他當成瘋子,又怎會讓他治傷。
還有,他出聲了又能怎樣?
王定一王禦醫及時趕到,隻要腦子沒病的人都會讓王禦醫治傷,不會讓他治傷吧!
李飛白又深深的為自己沒有孟浪出聲而感到慶幸,隻是可惜那一百兩銀子無法得到,自己掘到第一桶金的時間還得往後推遲。
萬萬沒有想到,王禦醫對于錢子俊的傷,提出的治療方案竟然是截腿保命。
這可是為皇帝治病的禦醫啊,大明朝的醫學姣姣者啊!
李飛白深為幾百年前醫學的落後感到悲哀,同時又為自已的好運感到高興!
這時候,他決定發聲。
彼一時也此一時也!
現在狀況是,王禦醫能救得了錢子俊的命卻要截一條腿,錢子俊甯願不要命也要留腿。
兩人形成了僵持,他就成了錢子俊最後的救命稻草,不管他提出什麼條件,錢子俊都會同意的。
比如,他打着祖傳醫術不便外傳的旗号,不讓别人檢查他治傷的工具藥品,也不讓别人觀摩學習。
等等等等,錢子俊都不會反對。
而趙學飛等人,拗不過錢子俊,也會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精神,任由他施術。
李飛白這句“或許我能既不截腿又能保住鎮撫大人的命”這句話,最吃驚的并非趙學飛等人,而是鄭浩然。
他的腦袋“嗡”的一聲響。
這是什麼地方?
面前的又都是些什麼人?
怎麼能開這樣的玩笑!
這些官都是要官威的,你開這樣的玩笑,不是玩火自焚嗎?
李飛白會不會治傷,鄭浩然一清二楚。
别說李飛白了,李家往上數十代,就沒有出過大夫,一直都是以務農為生。
李飛白更是大字不識一個,從小就開始務農,怎麼可能會治傷?
“王禦醫都治不了的傷,你說你能治,縣太爺無法之下讓你治,你再把鎮撫大人治出個三長兩短來,縣太爺能饒過你?
鎮撫大人能饒過你?
布政使大人能饒過你?
你不是一句話把命搭進去了嗎?
”鄭浩然深深懊悔,自己怎麼官迷到這種地步,一聽能在縣太爺面前表現,他就把什麼都忘了,竟讓李飛白跟到這裡,說下這樣的話來。
現在後悔還有什麼用,不能讓李飛白為過一句嘴瘾把命送掉。
想到這裡,他一下從椅子上跳起,擡腳就往李飛白屁股上踢去,喝道:“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敢胡說八道?
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